衷,大不了,大不了……”
一灯摇了摇头,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道:“大不了将裘帮主的事情告诉瑛姑,将仇恨转移到旁人身上,贤侄可是想说这个!”
柯崇云的确是如此想,但毕竟裘千仞与七侠派乃是姻亲,若他真要如此做,日后回山,怕又是不好面对二婶了,是以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是难以说出口。
一灯笑了笑,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我说过了,一来我虽猜测此事是裘帮主所为,但却没有实证;二来就算是他所为,那也是因为与我的恩怨连累到了那孩子,况且他只是打伤了孩子,最终害死孩子的其实是我的嫉妒心;三来瑛姑受了这许多年煎熬,心中满是仇恨,若是知晓是裘帮主所为,必然不顾一切的去杀他,但裘帮主的武功又岂是她能比得上的,于其白白送了性命,不如由贫僧一肩承担好了,想来这么些年,裘帮主足不出户也是因为心中煎熬,不得解脱。”
柯崇云闻言对一灯大师的敬佩之情又增加了几分,但对他的选择却不赞同:“大师固然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之心,但是否有想过,若是瑛姑前辈最终杀死了大师,日后察觉真相,又该如何自处?”
一灯大师闻言也是一阵愁苦,道:“贤侄所言不错,反倒是我一心求解脱,反而忽视了活着的人,贤侄你可有什么法子么?”
柯崇云沉吟半晌,才道:“我现在才明白我爹的用心,瑛姑前辈对大师的恨,一半是因为大师未曾出手救她孩子,另一半却是因为大师的缘故,让她与周师伯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加上一直寻不到凶手是谁,这才将杀子之仇的账,算在大师的身上。不过她既然同意了我爹的建议,说明这其中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这关键便落在了周师伯的身上。若周师伯能够与瑛姑前辈重归于好,瑛姑前辈对大师的恨意便消了大半,至于见死不救的仇怨,说起来,他们所为本就是对不起大师在先,有此一节,此恨自然也不再是不死不休的死结。”
一灯笑道:“令尊果然如马钰道长所言,智慧远达,洞悉千里!”
柯崇云不好意思道:“想来我爹还指望化解了三位前辈的恩怨之后,能消了瑛姑的杀气,顺便也化解了与裘帮主之间的仇怨!”
一灯道:“往日我与裘帮主亦敌亦友,数次交手,切磋武功,那也是惺惺相惜的,逝者以已,生者不该再被仇恨所左右,若能放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柯崇云苦笑道:“那以您对瑛姑前辈与周师伯的了解,他们二人重归于好之后,能够不再追究杀子之仇吗?”
一灯道:“若二人当真和好,瑛姑或许便不会一味沉溺于复仇,若是终究还是察觉了裘帮主之事,咱们再尽力化解便是!”
柯崇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知大师这是想要用拖字诀,绝口不提裘千仞了,反正他已经拖了十几年,再瞒十几二十年,或许各自都寿终正寝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柯崇云也是微微一笑,道:“大师说的是。”旋又想起什么,脸色却是一变。
一灯大师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柯崇云苦笑道:“实不相瞒,方才大师问我所来何事,我并未坦诚相告,其中还有内情。”
一灯微微一笑道:“行走江湖,只要无害人之心,说话留有余地那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江湖诡诈,还是要有一些防范之心的。”
柯崇云道:“之前我对大师的为人多有误解,所以未曾坦言相告,我这次本来是与妹妹一起去西域见我爹,但是我这妹妹有些顽劣,在终南山上拐了周师叔,不知去了何处。我从马道长口中得知周师伯是看到瑛姑前辈留下的信才下山的,我担心妹妹会与他一起来这里捣乱,周师伯的武功虽然不低,恐怕还不是大师的对手,我占着飞行功的便利,提前来到桃源,便是为了能够截住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提前查看退路!”
一灯闻言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也是人之常情,贤侄又有什么错呢?况且伯通兄弟能来此地,也是好事啊!”
柯崇云道:“若只有周师伯一人,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我那妹妹性格有些顽劣,她若是见过了瑛姑前辈的信,多半会对大师与瑛姑前辈多有误解,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一灯道:“小孩子淘气一些也是寻常,我这里贤侄大可放心,至于瑛姑那里,你倒是可以多留心些!”
柯崇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这妹妹,心思太过跳脱,我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会来桃源,也有可能是想摆脱我的管束,故布疑阵,故意将我引来这里,她拐走周师伯做保镖直接去了西域也不一定。”
一灯听他所说,对柯蓉儿也颇为好奇,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见一见你这个妹妹了!”
柯崇云道:“还是别让她打扰您清修的好。”想了想又道:“今日见了大师,我已经放下心来,小妹虽然顽劣了一些,但心地不坏,若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多半不会来给大师添乱,只要不提裘帮主之事,该没有什么问题。”
一灯闻言登时反应过来,道:“贤侄这是打算离开了么?”
柯崇云笑道:“其实我早知道妹妹来此的概率为小,但却不得不防,如今见到大师如此宅心仁厚,我已经没了顾虑,只当尽快前往西域,防止她提前见了我爹,告我的黑状!”
一灯笑道:“那也是应当,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你虽有飞行的本事,但此时下山还是有些不便,不如就在寺中禅房小住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柯崇云从善如流:“那就多谢大师招待了!”
“应该的!”一灯笑了笑,朝着后院道:“子柳,你听也听够了吧,还不过来带柯贤侄去休息!”
这时后院转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朝着一灯大师拜了一拜,然后对柯崇云行了一礼,道:“柯兄弟勿怪!”
柯崇云其实早知道后院有人,见他出来也不意外,起身还礼,道:“岂敢,有劳前辈了!”
一灯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四弟子,名唤朱子柳,你叫他朱师兄便是!”
柯崇云便改口道:“见过朱师兄!”
朱子柳微微一笑,道:“师弟客气了,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