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下电池摆弄了几下,再照样装了回去,重新启动,“可以了。”
刚开机就收到短信,是推销近郊楼盘的广告,价格低得令人发指。陶泓习惯性地用最小面积乘以均价,再折算自己的存款够不够付个首付。
她看得这样专注,他不可能视而不见,“你要买房子?”
“没,就随便看看。”
他却是不放心,说:“那里离市区很远,交通很不方便,而且也还没有成形的社区配套,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可就是这样的房子,我也还买不起。”她笑道,“还是要租房的。”
他终于问道:“你不会搬走吧?”
她确实动过另外租房的念头,但这时不知为何有了犹豫。或许是因为他毫不避讳的目光,与那晚记忆中他满是失落的双眸重合,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也或许是因为那份连自己都无法说清的五味杂陈。
她说:“不会。”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还要去朋友那边帮忙吗?”
他耳朵有些烧,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清楚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小伎俩。突然鬼使神差地拉住她,心跳如擂,“我是不是连一点机会也没有?”聪明的人不会在短时间内摔在同一个坑里,他并不傻,只是不死心。
她沉默许久后,说道:“如果我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那对你太不公平。”
他的呼吸停滞了两秒,固执地不肯松手,“这种事哪有公平可言,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说道:“我愿意。”
查小星从车阵里脱身时已经是傍晚,他将车停在商业楼的地下车场里再步行过来。熟门熟路地摸到程家,一推门进去就看到邵砚青握着佳人小手,表白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他险些热泪盈眶,在有了‘咱家养的好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了’的感慨之余也后悔自己来得太不是时候,这花好月好的美景良辰愣是被自己给电灯泡了。不过这厮装死的技能满点,在邵砚青眼刀飙过来之前速度抬头四十五度斜角望天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还不忘吹声小口哨。不过大约是心虚得厉害,小口哨飘乎得只剩‘嘘嘘’的破音。
在场的人都没有揭穿他。
为了装死到底,他甚至还留下来吃了晚饭,又在客厅灌了几泡功夫茶才走。临走前不忘冲邵砚青挤眉弄眼,“这算是勾搭上了,好好表现啊。这二十三年的童——”话没说完又像只烤鸭一样挂在人胳膊上,抬手就给扔出门去。
她听到楼下动静便往下看去,只看到他关门回身。他其实是有些孩子气。其实这个年纪也正好是初入社会的头两年,还完全未脱去青春稚气。她单手支颌,星眸半掩。回忆旧日时光,她也是在和他现在差不多的年纪陷入情网,无法自拔。积淀四年以为能修成正果,哪知一朝便物是人非。
其实是有预感的。
哪怕是在热恋正酣的时候,季修白也从未掩饰过他的野心,这算是他的坦诚。就像他曾经在夜幕的旷野中与自己耳语时所说的:“有时你花一辈子也未必了解一个人,倘若他有心掩饰。你永远只会是他戏中的一角,被掌控被支配。而你懵懂不知,只晓得他千好万好。”——他太懂人心,也深知人性。
他是个多有魅力的人,有深不见底的秘密。而她不过初出茅庐,最苦恼的不过家庭事务。两相比对之下不由心怀惴惴,不敢测探。
恋爱初期心绪游移不定,他只消施点欲擒故纵的手段就能将她玩弄股掌间。但是他却是郑重其事地说,以结婚为目的。
对于花花公子来说,这是个随口就能抛出的轻佻承诺。对于他却不是,他的每样承诺都具有份量,不容质疑,不容否定。
他们见过彼此的至亲,都得到了美好的祝福。
他确实有心与她白头到老,这对他来说是件重要的事,却并不紧急。紧急的是他的野心,是他对全盘操控的完全主导欲。所以他决定先用两年的时间成全自己,尔后再用这辈子剩余的时间成全她的幸福。
“不过一个头衔而已,只有我看在眼里的,才是有份量。”他面带温柔微笑,“她也有情人。我们不过各取所需,无关感情。”说罢给了她一个比平常稍用力些的拥抱。她那时已经懵然,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很熟悉,像是曾经经历过。
当晚在半梦半醒间便记起来,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鹦鹉,天天在笼子里扑愣扑愣地飞不畅快。于是支了小凳取下笼子,开了门把它拢在手心里,亲它的脑袋,说我就放你出去一会儿,你飞痛快了再回来。
可后来怎么等,它都没有回来。
她对季修白的信任也是在残酷的现实中被消磨殆尽。
然而她并不是那只渴望自由的鸟,因为她从来都是自由的。只要不将身心悉数交付,她永远不会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