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儿想了想,摇头道:“我们主子说,人作恶太多,总会被收拾,没人收拾,天也会收拾他。他病死了,干你们什么事儿。就算你们家太太发怒,也不该牵连你们这些无辜,我保证我主子会替你说情。她找不出错,就算罚,你大不了挨两下板子被罚出去。你放心,等你出去了就找我,我照应着你。”
风止哀怨垂眸,点点头,默默地抹眼泪。哭着哭着,突然爆发,抱住了钟儿。钟儿思及风止可怜之处,也同情落泪了。俩丫鬟抱头痛哭了一会儿,才止住了泪,各自分开。
当天夜里,风止和另一个丫鬟当值照顾发烧夏达。时至深夜,风止叫那个丫鬟先去休息,她一个人照料。
等丫鬟走了,她便将正对着夏达一处窗口开了缝,冷飕飕北风立即吹了进来。风止抖着手,将夏达身上被子扯下来。夏达正烧得迷糊,也觉得热,被风一吹反而露出舒服表情。
风止将被卷起披自己身上,就床边坐着,冷冷看着夏达吹冷风。
她口里念着:“大少爷,您千万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我算看透了,再这么过下去,早晚有一天就是我死,左右也是没命,我为什么不拼一拼?您就这么一直病着吧,老老实实多好,也省了我和我姐妹们再为你丧命!”
等天亮了,风止关了窗,将被盖夏达身上,另给他擦了身子。这一切都做好了,她便去叫那个丫鬟起来,等着李嬷嬷来换人。
天一亮,李嬷嬷带着四五个丫鬟端着热水进来,她见床上夏达仍旧睡着,和昨晚她走之时没什么异样,撇撇嘴打发走风止,叫人继续伺候夏达。她则坐桌边,享用茶水点心。等过了早饭时候,李嬷嬷命人把差点撤了,自己坐床边,拿着湿毛巾为夏达擦手。这时候冯氏和夏知命进门,李嬷嬷赶紧笑着起身迎接。
冯氏见李嬷嬷悉心照料着夏达,眼里流露出对她几分赞许。她一边问李嬷嬷夏达情况,一边伸手向夏达额头探去,竟然比昨儿个还要发烫!
冯氏心料不好,赶紧叫人去请大夫。
夏知命也忧心起来,皱着眉头瞅着床上儿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觉得莫名祥和,安静。为了这个闹腾儿子,他做了多少违背良心丑事?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真希望夏达可以就这么睡死过去。
不!达儿是他唯一血脉,作为父亲,他不该有这等龌龊想法!夏知命不停地心中自责,不敢去看夏达,扭过身去,面对着墙。
大夫给夏达把脉之后,面露难色。迟疑看向冯氏,不知道如何开口。冯氏一再催促之下,大夫无力地摇头叹息。
冯氏见状,差点没背过气去,硬被人扶着挺下来。她喘不过气,就硬逼着自己张大嘴巴吸气,又怕自己糊涂,叫人捏她胳膊。小丫鬟们哪儿敢,哆哆嗦嗦伸手碰了冯氏衣裳一下,立即收了收。
冯氏大骂她们没用,这一骂,气儿倒比之前平稳了许血多。
冯氏狠狠地瞪向大夫,骂他道:“前儿个你和我说什么?你说他无碍,熬两天就好。怎么才过两天,你话就改了?难不成你把我儿子医死了,推卸责任?”
大夫赶紧跪地求饶:“夫人,小万万不敢啊,试问小为夏府上下瞧了多少年病?心里早把老爷夫人当做小再生父母,哪敢做这等不孝不义之事。小前话说是只要大爷熬过两天退了热,便无碍了。按理说大爷用过药会好,谁知会这样。”大夫没办法,叹气。“小无能,请夫人责罚吧。”
冯氏气得不理那大夫,打发人赶走了他。另叫人去请宫里头刘御医,他号称圣手,是他话儿子或许有救。
冯氏急得不像样子,看夏知命呆那里,肚子里立时生了一肚子气,哭他不关心儿子。夏知命回嘴,俩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
初晨进门时候,正碰见二人吵架情形。她轻咳了一声,心里有些后悔进门没叫丫鬟传话,本以为夏达病房是安安静静不好吵闹,岂料竟是这样热闹。
冯氏这两日苦恼之时,没少找初晨吐口苦水,这功夫见她来了,如临救星,抱着初晨哭起来。把刚才大夫话儿学给初晨。
初晨微有些讶异看着正躺床上发热昏迷人,真没想到事情发生这样。
初晨自然要安慰冯氏,“咱们等着刘御医来,或许那大夫学业不精,误诊了,弟弟还有救呢。”
初晨话说到冯氏心坎了。有个人认同她,和她站同一立场上,这种感觉让冯氏安心不少。情绪渐渐缓和着,把所有期望寄托那位即将倒来刘御医身上。
不一会儿功夫,外头响起了杂碎脚步声,人未到,先听见秦王妃连连叹息。
“我苦命侄儿哟,这是怎么了。”
秦王妃话音刚落,就进了屋,扑到夏达窗边抹眼泪。冯氏见状,也跟着哭起来。怀璧和夏知命赶忙上前劝慰。二人方止住了哭。
冯氏见秦王妃带了怀璧来,反而没带来她那两个媳妇,料知秦王妃怕她们怀孕被病气冲撞了。她叫怀璧这么个郡王爷替两个媳妇来,也算顾及着她面子。
还是自家姐姐亲!
冯氏心里感动,激动地握着亲王妃手,秦王妃将另一只手也覆冯氏手背上。
怀璧象征性看眼床上躺着人,目光毫无感情扫过,转而落初晨身上,渐渐地柔和起来。怀璧微微勾起嘴角,凑到初晨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我来接你回去。”
初晨惊讶看一眼怀璧,又示意他看向吕氏。现这样情形,保不准一会儿会出大事儿,他们怎么可能走得了?
怀璧牵住初晨手,拉着她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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