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下,箭矢凌空乱飞,炮火从天而降。在密密麻麻的火炮掩护下,黑压压的西魏大军如潮水般涌来。
猛烈的进攻后,城门就要裂出一道豁口。
嘉南府还下着雨,雨线和流矢纠缠不清,段朝士兵满身血污,拼死在做最后一搏。
定然,定然不能让城破
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这一仗打了两天两夜,段朝与西魏同样大伤元气,最后以微弱的优势险胜。
折损的剑身与断掉的矛半掩在被血染红的泥里,在昏暗的天色中,闪动着微弱的光。
贺长杰躺在泥地上,身边还有好几个都是朝夕相处的士兵兄弟,可他们再也醒不来了。
他伸出还在颤抖的手,砍了太多西魏人,最后连刀都要拿不动了。
要是西魏再不撤退
他合上眼眸,心想:多一个躺在这的尸体就会是自己了吧?
来打扫战场的陆筱文背后跟着几个年轻士兵,一路走一路替他们敛尸。
这个时候也就不管是自己人还是西魏人了,统统拢到一起,挖个坑埋起来。
再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要是正巧看着了,身上要是有什么物什的话,带回去,给他们家人做个念想。
“欸,将军你看,有个活的!”
那个小兵踢到了贺长杰,发现他还在动弹,于是叫唤了一声。
陆筱文抬首看过去。
贺长杰坐起来,一把捡起手边的石子扔过去:“你爷爷我当然是活的,小王八蛋,不认识你贺哥哥了?”
语无伦次的,到底是哥哥还是爷爷也分辨不清了。
陆筱文失笑,低下头继续清扫。
而那个小兵被骂了后立马高兴起来:“是你啊老贺,我方才没瞅见呢!”
寒暄两句过后,小兵去了别处。
陆筱文走过来,在他身边择了块还算干净的草地坐下:“你这回护驾有功,我帮你记着了,圣人自己也记得。”
贺长杰听了,也不觉得身上还痛了,嘿嘿笑起来:“好妹夫,这事详细的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家里.韶光那儿也不行,他们要知道我差点没命了,指不定要骂我多久呢。”
陆筱文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圣人逐一封赏了那些人头数高者,又在军前处置了那些战俘,鼓舞士气。
然后他想起来昨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终究还是按耐不住沸腾的热血,亲自下场了。
当他拿起战刀的时候,他又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挥刀砍下西魏第一个小头领的脑袋,熟悉的血腥味激起了他的兽性,,而后就再也听不见陆筱文和几个儿子的劝谏,驰马向前冲去。
他脱离了士兵们重重包围的保护。
而是跟着杀出重围的那些士兵,深入西魏阵营,手起刀落,刀刀不留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拓跋宏的面前,多年前他曾和他的父亲交手,他赢了,如今他也能手刃拓跋宏。
他太过投入,浑然忘了自己深入敌营,身边只有寥寥十几个己方士兵。
而他举起砍刀,身后亦有忠心护主的西魏士兵向他举起了刀。
他抵挡不及,差点被掀翻下马,正是纵马而来的贺长杰及时捞起了他。
从来没有人能在天子颜前这么失态过,贺长杰喘着粗气,一手挥退一个冲上来的西魏人,然后抓着他背上的衣服将他拉上自己的马,又纵马离去。
他不是来挣军功杀那个拓跋宏的,他在远处看到自己有难,舍命救了自己。
而那个忠心护主的西魏士兵的刀,最终落在了离他脖颈几毫的地方,被陆筱文和他配合踢开。
圣人想,这个贺景嵩脾气臭是臭,倒是教出来两个好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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