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却是为何?”
白衣的人静坐椅中,淡声道:“云门清云本宗的弟子,皆由代代宗主观之有缘而收,避世离尘,深居谷中,许是因传承天鉴所需心境,尘缘皆浅,不求无来由,欲求亦无果,便是如此。”
凌王妃愣然:“并非有意为之?”
“……并非。”
“那……”凌王妃目中闪过殷切之意。当即便道:“如此说来,并无不可……”
端木面色沉静,语声浅肃而淡然:“并无不可。”
玉箸落回瓷枕,其声微响。
云萧拿过手边之剑,起身便道:“云萧与家师谢过王妃款待,今日时辰不早,许是不便再打扰。”
凌王妃讶然抬目望向青衣少年,一时竟难回神。
行止之时若有长者在场,自然该由长者言及,后辈提及亦或催促都是大为失礼。端木怔一瞬,眉间微蹙。然亦未多言。
云萧立身至端木身后,虽未催促,其势却显然。
凌王妃坐于桌前,不由几分尴尬,一时又难言,有些无措地起身道:“云萧公子说的是,天色已晚,是妾身叨扰先生了……”
端木不觉歉然,敛声道:“王妃多虑了,并无叨扰一说。”
桌前的妇人赧然施礼,“谢先生……”一言罢见一旁一名婢子手中还端着一物,立时展颜取过来道:“临去前先生不若再尝一尝这青梅酒,是妾身取今夏新采的青梅酿制,以冰糖封窖,阴置数日,酸甜沁口,十分怡神……”一边说一边已取杯来倒,将玉白色的小瓷杯双手递至了白衣女子面前:“……不知先生可嫌弃?”
端木神情宁淡,伸手来取。“端木谢过王妃盛情,却之不恭。”
指尖方触及杯盏,手背已被人压住。
云萧未拿剑的手一把按住了端木的手,微微用了力。“师父。”
凌王妃见之震神,微张着口,讷讷地喃声道:“先……先生……”
“退下。”
此已非失礼,而是僭越得太过。
端木神情微冷,语声已然沉肃。
云萧眉间拧起,手仍未拿开:“师父不宜饮酒。”
凌王妃忤在原地,手中杯盏欲收难为,不收亦难为,忐忑忧忡,讷讷道:“是……是妾身之过,不知先生不宜饮酒,妄自来敬……”
端木腕间一沉,手背无声一拂,青衣的人只觉掌心一疼,控制不住地收回了手。
云萧望着椅中女子,眉间深拧:“……师父。”
端木自凌王妃手中取过杯盏,平声道:“今日端木师徒多有失礼,望王妃海涵。”
凌王妃看着端木举杯回敬,将杯中青梅酒饮下,忙不迭道:“先生言重了……妾身谢先生不嫌弃……”
云萧上前紧紧看着端木,一手伸出欲接端木手中杯盏。
白衣的人却是径直避过云萧的手,将指间白瓷小杯放回了圆桌之上,神色十分平和:“今日谢过王妃盛情,端木师徒这便告辞了。”言罢双手轻拢于袖中,放在了膝上雪娃儿身侧。
一眼观之毫无异常。
凌王妃忙又施了一礼:“先生客气了……妾身送先生。”
端木微微颔首:“有劳。”
青衣的人转椅将女子推出,凌王妃跟随行出,目送二人行远,又忍不住曲身道:“我家悦儿的伤病,劳先生多多费心了……”
几个婢子奉命相随而送,中间端坐的白衣女子轻轻颔首:“端木必尽全力。”
凌王妃立于风中,见之行远,观夜色已暗,方戚戚然归。
“此子……恐非悦儿良人。”
……
洛阳东街之上,黄昏见晚,蓝衣的少女独行踽踽。
水蓝色长裙迎风扬起,于身后轻拂飘荡,翩然若蝶翼,跹然似落花,幽幽愫愫。
愈行愈慢,愈行愈缓,终是难以为继,恍惚凝目,当街而立。
眼泪若珍珠般撒落,于风中,于晖下,于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
如蓦然不受控制一般。
蓝衣的人立身于流动不息的人潮中,暝日清光下,人影绰绰,泪已两行。
无声而泣。
久久难歇。
千般难为。
万般难过。
欲言难言,不言心伤……就这么忧忧惴惴,殇殇戚戚,经年如是,空负韶华。
求不得,放不下。
此心悲矣,哀矣,怯矣,伤矣。
沉沦往复,难得自由。
“小姐?”数步之外,璎璃望见蓝苏婉脸上泪痕,心下一震。“小姐怎么了?!”
红衣女子快步行至蓝衣的人身前,紧张地望着面前的少女。“是发生何事了?小姐莫哭,自有璎璃在,更有公子在……不论如何定能为小姐讨回公道……”
透过模糊的视线望着面前之人,蓝苏婉禁不住伸手抱住璎璃,埋头啜泣,颤然不止。久久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