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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水迢迢,尽是沧茫。
高山远望,一目无极。
千秋北斗,咫尺天涯。
生死百年,万丈尘寰。
……
身无归,烈酒温喉。
情义抒,万纸难书。
听松风赫赫,
赏美人如玉。
挥泠泠笔墨,
见江山如画。
……”
男子歌声清越硬朗,高亢有力,如分金断玉一般,虽见低回处,却仍是清冽悠沉,雄浑而朗然,缓缓流泄出,回荡在众人耳中、钉台阵前。
众江湖中人不觉间听得心中一荡,胸臆难平,似见万里河山,龙啸疏狂,冲云破雾。
端木神情亦是震慑,不觉肃然,似是不曾料到,垂首扬袖间回望梅疏影所在,目中轻怔。
梅疏影却未在意,只着眼在怀中之人身上。复又随口而唱,既傲然又肆然。
两人身形总是若即若离,开、合、扬、转、拧、翻、挥、仰,忽分忽合,叶齐的笛音亦越来越沉越来越亮,只因每一次女子踏步掠身,落脚之处皆有梅疏影及时接住,亦或伸足踏脚让她踩在自己脚背之上。
两道白影一者飘忽,一者劲逸,一刚一柔、一静一动、一快一慢,翻飞间风扬白衣,旋落间青丝慢舞。
笛声悠冷,歌声狂恣,舞似凌波。
众人能见,梅疏影衣摆上的红梅在纵掠间不时扬起复又垂落,便如雪地朱梅开而又凋,几分凄艳又几分悠然无意。于旋身间便和女子此前、白衣上所染的点点殷血相映衬,便似皆穿一袭白雪红梅裳,合而潋滟绝尘,分而飘忽清冷。
“看云海,涛生涛灭……独站高崖侧,一杯浊酒,饮尽山河……”
叶齐看着二人相依的身影,再听梅疏影所唱歌声,笛音越吹越冷,眸光已是寒彻。
下时一处转音,梅疏影揽住女子的腰纵身一掠凌空一翻,白衣红梅旋如花开,幽幽然落。
似白鸟惊起羽翅,如飞雪静落梅枝。
两侧在看的人一瞬间竟忘了眼前是兵马相迫、毒堡被围的险况,有如置身在幽谷深涧之中,听歌声扬肆,昂扬清冽;看眼前清波拂动白莲,飞雪落满野径,眼中所见耳中所闻,竟如此飘逸清冷,又那般绝然出尘。
虽是无意也是无心,此二人合而一舞,共曲一唱,却是若乎仙若乎灵,难掩飘然之气,亦伴疏狂傲意,既刚又柔,似飞花如落雪,美若嫡仙,难以忽视……可谓一世风华。
毒堡前的众人不得不心生感触,一度唏嘘,叹其若有心,竟是恍然如璧人。
那引人称颂的神仙眷侣怕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此二人本是不合,眼前皆为权宜之计。
端木孑仙听曲声将尽,旋身转袖间贴近梅疏影颈侧附耳与他道了一字:“站……”
女子吐息之气几乎拂在梅疏影耳侧,那厢朱木椅中的见之忽是怒气一凝。
梅疏影听罢眸光微敛,怔了一瞬,下刻便转目落在钉台两侧唯一倚坐敞椅之中的那一人身上。目中之色已是了然。
低声“嗯”了一声便算答复,梅疏影揽住怀中女子提步一掠凌空两翻,白衣腾转如风……两人半空中附身而贴,相依而旋,依附极紧。
只听“啪”的一声,叶齐手中碧玉笛倏地被拧断。
凌王手按朱椅,拂身而起,大怒道:“够了!你二人今日就死在钉台上吧!!”
言罢便是一扬手,怒令放箭!
却几乎同时,一道白影凌然跃起,于叶齐站起身的刹那一挥白练径直落在凌王身后的朱木椅中。
待叶兰几人醒神,白练如注气劲瞬间卷住椅中一物已凌然收回。
叶齐更为惊怒,扬手一抓未能抓住白练所卷之物,紧随之飞身追向白练飞回之处一掌挥出,掌手正对端木孑仙心口。
下一刻梅疏影纵身而至一把接住跃身取物的女子,同时一掌对上叶齐!
听得劲风一撞,衣袍鼓荡飞扬,两人俱是倒退三步,梅疏影更是面色微白。
阿紫眼中一亮立时一喜:“少央剑!拿回来了!”
“梅疏影——”叶齐眸中一铮,再度扬起一掌朝梅疏影迎面挥来!
执扇之人再聚掌力来接,眼神亦是肃寒凛冽,与此同时端木凝力扬手,与梅疏影合掌对上叶齐。
尘风一扬,白衣冽冽,三人被掌力气劲一冲俱往后退。梅疏影抬手一抹嘴角血丝抱住端木孑仙旋身一掠,退至毒堡门前。
阿紫立时冲上前挡在二人身前。
与此同时烟锦长袍之人连退十数步堪堪而止,嘴角亦是沁出血丝。叶兰四人亦是立时围来。
“好……好……”叶齐看着那始终被梅疏影揽护在怀中的白衣女子,怒极反笑,语声幽恻至极:“端木孑仙,我定会叫你后悔今日所做所为……!”
但闻堡前兵卒一动,弓矢齐出,端木孑仙扬起手中少央剑,平声道:“王爷若再相逼,端木便立时折断此剑。其内军库图亦将与此剑同毁,再难取出,王爷应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