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孔嘉面色无波,平静地看着上方床梁,只应了一声:“好。”
片刻之后,两名婢子匆匆来报。
“文长老和阮长老不知从何处听闻少爷在将自己的血换予懿少爷,皆惊忧以极,正赶来枕书楼内阻拦少爷。”
婢子话音方落,便闻步声匆匆,正于门外快步踏近。
墨然正自蹙眉,便听几人于屋外呼道:“文首!孔懿不过是您的伴读,身为武宗之首保护文首是他份内之事,即便以身相护,也是应该,文首将他安置在枕书楼内救治已是高义,实无必要再冒自身之险,行换血之事!”
榻上的男子转首看向屋外,一柄寒铁扇自袖中滑出,未插竹管的另一只手执起扇柄便向门外嘈杂的黑影射去,听得一声惨叫,那铁扇穿透木门不知钉在了哪个倒霉之人肩头。
孔嘉随之面朝门外,扬声道了一个字:“滚。”
墨然看着那把黑色寒铁扇从自己面前飞驰穿过,忽然忆起曾劫下惊云阁一支文筒,是梅疏影亲笔所书,只寥寥数句闲诗,难窥其讯。
开头两字,曰弋之。
……
孔嘉,字弋之。
……
含霜院中,又覆新雪。
端木孑仙雪夜归罢便昏睡不醒,如今已是第四日。
叶绿叶一脸震怒地看着云萧:“此前第三日师父便就醒了,此次至今未醒,已近第四日的申时……自从二师伯予师父剔蛊之后,师父的身子分明越来越差!数次昏睡不醒,一连几日。便是这个当口,你与小蓝还要胡闹!”
叶绿叶怒视云萧,冷冷道:“她究竟因何而离?难道不知师父近来身子不好,离不得侍奉么!且至今未归!她是作何念想,难道与你生怨,连带师父榻前也不打算回了么!”
青衣之人抿唇肃面,久久,低沉道:“是我之过。”
叶绿叶抬剑直指云萧:“若非师父身边如今离不得你的医术,我必驱你去将小蓝寻回训斥!如今阿紫已没了……小蓝又无故而离,师父身边唯余你我二人,你若再生事端惹师父劳心,别怪我与你不客气!”
青衣之人满面惭色,脸色微见青白,冷郁倦极。
终于道:“若我所料未错……二师姐应是、回了惊云阁……”
叶绿叶拧眉:“她回惊云阁干什么!梅疏影已死,她再回去也无亲人……”
“回去,继梅大哥之后……主掌惊云阁。”
叶绿叶神色一怔:“你说什么?”
绿衣之人面色陡肃:“她为何要离开归云谷,去主掌惊云阁!难道她打算往后再不回师父身……”
言至此处,忽听饮竹居内传出数声轻咳。
云萧、叶绿叶同时一震,俱往饮竹居内急步而去。
榻上之人不知何时已坐起,倚靠在身后的横栏上,面向窗前书案上的元火熔岩灯。
满面苍白,目中空茫一片。
“小蓝……走了么?”
云萧立身榻沿,见得女子雪色的双唇微微一颤,如是问道。心下猛地一疼。
“可知……是何故?”
眼帘垂落之际,便见榻上之人十指紧拧在被衾之上,隐见簌然。
叶绿叶张了张口,只道:“……应是回去祭奠梅疏影,不日便回了。”
白衣之人轻轻点了点头,不知是忆起了什么,神情几分恍惚。
久久,忽而道:“……她许是,还怪着为师。”
似听见雨声哗然,拍打在青石泥岩之上,溅起水花。那日破庙内殿里,蓝苏婉哭着所说的一字一句,伴随雨落声,重又浮现在白衣之人脑海中。
……
“毒堡中……是梅大哥和阿紫……在拼命保护师父您……到最后……他们都死了……”
“我不懂,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让他们死?”
……
“师父只是……要护的人太多了……顾不上、他们了。”
……
不知为何忽然红了眼眶,端木孑仙慢慢阖上双目,唇角突然有血溢出,落在白衣上。
“师父!”
“师父!!”
端木孑仙伸手捂在唇上,突然蜷身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难以抑制,久久不止。五指之间慢慢渗出血来。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