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寒露渐重,仆人甚是体贴地为慕安加铺了一层棉被。
慕安思忖道:“还没到冬天呢,会不会太厚了?”
仆人却道:“公子吩咐,如今天寒,须得仔细姑娘的饮食起居,加床被子也可防染风寒,一会儿还得给姑娘熬上一碗姜汤。”
“秋天还没过呢,就这么麻烦,那到深冬可怎么办?”
“深冬时节若扛不住,就搬去泽春园住上两三月,属下仍侍奉姑娘左右。”
慕安听着就觉得麻烦,笑着摆了摆手:“撤了吧,暂时不需要。”
素来听话的仆人却没有依言照做。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慕安奇道:“怎么愣住了?快把被子抱走,姜汤也不用熬了,我一会儿就睡下。”
仆人仍是不动,只重复了一句:“这是公子的吩咐。”
“公子?无双嚒?”慕安失笑,“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难不成夙玉阁还要他来主事不成?”
仆人点头:“公子喜欢便好。”
慕安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她定定地看了仆人一会儿,忽地起身,朝门外走去。
“姑娘,”仆人唤住她,“这么晚了,姑娘要去哪儿?”
慕安没有理会,径自走向无双的房间。
无双卧房的灯还亮着,门窗上映出一个修长人影,隐约可分辨得出手臂抬升,衣袂浮动,像是要拿什么东西。
慕安推门而入,果然看到无双正站在书架前,如玉食指在排放整饬的书卷封皮上一一抚过。
听得门响,他回眸看过去,见是慕安来了,顿时笑意横生:“这么晚了,阿玘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拖长了音走进来,慕安走到房中书案前坐下,把玩起桌上的镇纸,“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无双凤眸微敛,纤长眼尾斜斜抛来一束目光,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当真?”
“我骗你做甚。”慕安低声笑了笑,垂下眼睑不去看他,有意无意道,“有些冷了呢……”
“冷吗?”无双打开衣柜,从里取出一件堇色外袍递给慕安,言语温柔,“穿上吧。”
慕安接过外袍披到身上,笑得眯了眼:“还是你细心,还叫人给我加了床棉被,不然今夜只怕要冻坏了。”
无双眉梢微挑。他大概已经想到了慕安此来的原因,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常言道收买人心,你却是厉害,连一帮无心的家伙都能收服,弄得他们现在一个一个都不听我话了。”
“……”
“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孩子大了就不好带,无双你如今的本事,怕是比起司空玉也不差什么……”
“……”
无双不言,慕安的声音也一点一点地低下去:“无双,你想……做什么呢?”
“是阿玘你多虑了。”
“非是我多虑,只是你这一步一步地在爻辞谷站住了脚,而我在夙玉阁作威作福惯了,乍得大权旁落,可不得不习惯嚒?”
对上慕安似笑非笑的眸子,无双仍只说一句:“阿玘,你多虑了。”
他转身,视线仍是落在书架上,一本一本找过去,须臾取下一册薄薄的书卷来,低头翻看。
“我一闲人,有什么好虑的?”慕安笑得清浅,瞅着他手里的书问道:“在看什么呢?”
无双道:“《周礼·天官》上说:凡疗伤,以五毒攻之。”
“五毒?你是说以石胆、丹砂、雄黄、石、慈石这五样东西入药,以毒攻毒?”
“正是。”
慕安蹙眉:“好端端的看这个做什么?”
无双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慕安一眼。
“你体内原先就有多种毒素积沉,之前虽也拔除过,却不够彻底。”
慕安的手指颤了颤。
“加上之前那次昏厥,如今看似无大碍,但身体衰弱,犹如雪上加霜。”
慕安低头不语,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无双思量着开口:“我觉得,还是再为你拔一次毒得好。”
慕安幽幽道:“五毒药性酷烈,你确定我这小身板受得住?”
无双却没多少犹豫:“司空玉也在手札上记录过此法,言必要时,你可一试。”
“呵……”无双嗤笑,“司空玉是爻辞谷夙玉阁不世出的天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真要算起来,她体内的毒,不还都是司空玉造的孽。
都说不见公子终身误,一见公子误终身。
她听了,一笑置之。
如此说来,她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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