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听懂了妙善话里的意思。
——我要的是自由,是在持善和浮屠宫那里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自由,是对自己十年杀手身份的洗白。
——他们要的只是长相厮守而已,在什么地方,以任何身份都无所谓。
既然浮屠宫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他们那八十一人的任务也远远不够数,那他们就走。如果持善不让,他们就诈死,让夜摩天妙善和化乐天蔺阙两个空壳子身份代替他们继续钉在浮屠宫的生死簿上。
其实这种小伎俩根本瞒不过持善那个老变态。而且在没有洗白身份的前提下,离了浮屠宫的庇护,他们无论到哪儿,都有可能被以前的仇敌追杀。但只要他们今天的计策成功了,我们都知道,持善从此以后不会再多为难他们。
再不济,就算有朝一日持善提出秋后算账,到时候他们还能搬出一句“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来劝劝持善不是?
我对此不无心动。
浮屠宫不养闲人,三个浮屠宫杀手联手,卓朗月孤身一人绝无生还的可能。只要我们三个在合力刺杀卓朗月的时候“一不小心”出了点儿“意外”,导致妙善和蔺阙以身殉职,最后还是我鄢十三力斩卓朗月,最终将他的首级挑在风迴剑上扛回去,妙善的计策就算是成功了。
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得以完成,他们也可以偷梁换柱远走他乡,真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我勾起唇角,抬手理了理鬓边的乱发,一个“好”字在舌尖上呼之欲出。
食指却不经意间触到发间一抹温凉,沁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游走到心底去,连带着惊得灵台一片清明,那个“好”字也被及时地咽了回去。
我目不转睛地盯住妙善的眼睛,不让她有迟疑的机会,冷冷问她:“你们许了琰烨什么好处?”
她微怔,随即向我解释:“琰烨说过不会插手此事。”
我止不住地冷笑:“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妙善闻言,已然有些慌乱:“我以为……”
我毫不留情地打断她,语气不善:“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以为?”
妙善啊妙善,你以为你们欲界六天,是持善闭着眼给塞进去六个人的吗?你以为琰烨这他化自在天的身份,是持善掷骰子掷出来的不成?
亏我还向来欣赏她心思玲珑,没想到……这样想着,又蓦地回过神来,我紧紧盯着妙善,冷了声色:“今晚的计划其实是你自作主张,蔺阙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
她浑身一震,在我质问的眼神下慢慢垂了眼睑,明艳的大红衣裙上一片颓色。
果然,再聪明的女人,一旦在儿女情长中陷得深了,都会愚蠢得不可救药。
我却又有了另一处担忧。
所谓无奸不商,商人重利,从来是最会算计。琰烨自然也不能免俗。
这个人喜怒无常,他对妙善说的不会插手,未必不是真话。但事出必有因。有的时候,暂时的妥协与退避,只是为了在以后收取更大的利益。那么琰烨这次的“袖手旁观”打得又是什么主意?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夜幕降临,云韶府内笙歌又起,琰烨和卓朗月二人也不会来得太晚。真是时间紧迫。
此时此刻我无比希望把伶妖从她那贵妃塌上拎起来,好听听这个一谈到生意立马就奸商附体的女人给我帮忙出谋划策。
妙善也是经历过风浪的,很快就冷静下来,沉吟道:“琰烨是个不好相与的,他既然答应了不插手,恐怕也就料想到你会劝服我,说不定还挖了一个大坑正等着我们一起跳下去……”
“而且这个人一旦算计上了谁,那就是王八咬人,死不撒嘴。”我意有所指地看了妙善一眼,冷笑起来,“他决定的事,哪怕你中途放弃了,也无法阻止。”
妙善先是蹙眉,很快会意,继而走到桌前,又倒了一杯热茶。
如此,便是三杯热茶。
茶香沁人心脾,当为佳客备之。
片刻之后,屋里响起一声轻笑,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一个颀长身影走了出来,一袭玄色锦缎华袍,襟领袖口处均以金线绣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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