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Steven在其中一间ICU的门口,透过玻璃正看着里面。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腿软。
陈秘书回完一条信息,揉着眼睛抬头,看到她,张口问了句:“你来了?”
Steven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冰冷地扭回头去,手还插在兜里,视线落在房间里面的人身上。
苍白,看起来虚弱无比,身上被接了一大堆管子和仪器,迟辰夫没有听他的劝告,终究是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你来了就好……”陈秘书赶紧迎上去,“迟总醒了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她面色惨白,嘴唇蠕动了一下,喉咙里面一片涩,发不出声音来。
陈秘书并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好心地道:“你别担心,还有一天呢,医生说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醒过来就没问题的。”
Steven冷笑了一声,“陈秘书,别费心了,你以为是谁害的迟躺在这儿的?”
这话里面浓浓的嘲讽意味让陈秘书也愣了神。
半响,表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黎。
她看到陈秘书的表情,想要解释一句,可是要怎么解释?Steven根本没有说错,如果不是她,迟辰夫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下唇被咬出齿痕来,她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疼痛换回的意思清明里,她吐了口气,尽量镇定地开口:“陈秘书,这些事情回头我会跟你说清楚,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陈秘书看了Steven一眼,再回头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有些冷淡,“什么忙?”
“等他醒了,给我打个电话,行吗?”
陈秘书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她手掌已经痛的麻木,继续问:“如果未来二十四个小时之内醒不来会怎么样?”
陈秘书脸色沉下去,“那可能,就不会醒来了。”
她嘴角动了动,深吸一口气,“这二十四个小时,我等你电话。”
陈秘书忍不住地又叹气,听见她强调:“如果他醒了一定要打给我,可以吗?”
陈秘书其实对整件事一头雾水,此刻听到她的要求,分外困惑:“既然担心为什么不留下来?”
她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求你了……”
陈秘书有些敷衍地道:“好吧。”
“一定打给我。”她又强调了一遍,才转身离开了。
陈秘书折回去坐在椅子上,扭头问Steven,“到底怎么回事,迟总受伤跟她有关系吗?”
Steven一脸烦躁,也走过来坐下来,“其实我不清楚细节,不过的确是拜她所赐。”
顿了顿,又说:“别给她打电话了,这女人狼心狗肺,这个时候还能撇下迟走,既然她已经不在乎他的死活,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陈秘书没有说话。
两个人在医院守着,过了一会儿,薛舜来了,牵着何亦卿的手,Steven只扫了一眼就不再看,薛舜只得跟陈秘书先了解了一下情况。
听到的越多,脸色就越难看。
迟辰夫的情况目前看来很不乐观,已经只剩下明天最后一天的时间,醒来了就算是度过危险期,可是到目前为止,一点儿醒来的征兆都没有。
薛舜带着何亦卿过去,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薛舜心头一紧。
何亦卿说:“我见过他……在那次晚宴,我把他当成了你。”
薛舜面色哀戚,勉强地笑了笑:“他是我大哥。”
顿了顿,“我没有别的家人要让你见了,就这一个,等他醒来了,我重新介绍你们认识。”
何亦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迟辰夫跟苏黎之间的纠葛,薛舜已经都告诉了她,她只觉得无比沉重。
……
秦慕折回警局被陆仲颜指挥来去地折腾到了深夜,最后干脆和衣睡在了警局办公室的沙发上,第二天起身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儿,实在坚持不下去才回家了一趟。
回去之后没见到苏黎,秦殊正在打电话,打到后来脸色很不耐烦,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衣服去浴室洗完了,出来,看见秦殊正在客厅发愣。
“苏黎人呢?”秦慕问了句。
“鬼知道,天还没亮就走了。”
“哥你就这么照顾人的啊?”
“我连我自己都顾不过来。”秦殊眉心紧皱。
秦慕猜出七八分来,八成是跟刚才的电话有关系,“你给家里打电话了?”
“不,爸妈知道我回来了,打过来了,我总不能不接吧,可是一接就是那堆破事儿,”秦殊脸色黑沉沉,“宪法又没规定快到四十岁就一定得结婚!”
秦慕脸色讪讪。
秦殊被逼婚的历史已经可以往前追溯十年了,兄弟俩年龄差太大,家里人逼着秦殊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见过,那真是叫绝,秦母一腔哀怨秦父一脸严厉,生生是把秦殊给逼着出了国,几年都没回来。
现在好了,一回来,继续逼上了。
他能想象得到,现在不比几年前,秦殊已经快要四十了,家里二老更加焦躁,他觉得有必要为二老分忧,于是善意道:“哥,多大点儿事呢,不就是结婚么?你就结一个呗?”
秦殊一记眼刀飞了过去,“你觉得结婚这事儿我一个人能完成?”
秦慕被吓得怯生生地缩了一下。
他怕这个大哥,一直都怕,可又充满敬畏,他缓了缓,才说:“其实哥,女人这种生物也不是很糟糕,你要不试着多接触一下?”
秦殊没说话,脸色阴沉的要死。
提到女人,他脑子里面几乎立刻就会蹦出陆仲颜的脸,然后他就觉得,真的是糟糕透了。
“算了,还是说说案子吧,”他脸色颓然地转移话题,“警局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哦,宋子涵这案子口供和资料都差不多做完了,正在整理,你可以着手准备起诉状了。”
“好,那梁泽那边什么情况?”
“梁泽吧……”秦慕眉心紧蹙,“有些奇怪,看守所那边一直不容许探视,所以在起诉之前大概是没办法私下见面的。”
秦殊绷着脸,“这比宋子涵的还麻烦,宋子涵好歹自己已经承认了,可这个呢,事情过去了两年,连取证都不好取,就靠一张嘴问,麻烦死了。”
“哥,你们这行不就是靠一张嘴赚钱的吗……”
秦慕话说一半又被秦殊的眼神逼着硬生生闭了嘴,一脸无辜地四下看了看,生硬地转移话题:“苏黎要是回来了,你可看好她,她这次好像受的刺激挺大的。”
秦殊没再回话。
秦慕在房子里面补了个眠,不过几个小时,又被陆仲颜的夺命连环CALL叫去了警局,秦殊整理完案子所需要的东西,百无聊赖之际,苏黎回来了。
他开门一见她死人一样没有血色的脸就觉得烦躁,把人让进去,嘟囔了一句:“以后你出门的时候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不然你现在没住处的,搞的秦慕他们找你都没地方找。”
她拿着手机,说:“我就是回来充个手机电。”
侧肩而过的时候,他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气息。
像是海水的微微腥气。
他拧眉。
在过分洁癖的他眼里,海是个恐怖的地方。
想想看,天气好的日子里,大堆的人都在浅滩,浅滩的沙地是所有人坐和踩的沙地,浅滩的海水是多少人游泳的海水,他一想就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关上门,对苏黎说:“充电可以,你先别坐。”
她插好充电器抬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他说,“这样吧,你换个衣服洗个澡,就可以坐了。”
她说:“可是我在等电话。”
他想了想,“那至少把外套换了,我给你找一件我的外套,你换上了再坐。”
她有些犹豫,他已经去取了一件夹克出来,扔了过去,她接住了,看得清秦殊眼底的嫌弃,也就没再坚持,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按着秦殊的意思,把自己的外套扔进了洗衣机。
秦殊看她做完这一切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再也懒得理会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书,而她就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了,快到下午五点,她的姿势终于有了改变,拔了手机,站起身要往外走。
过去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是掐着秒算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她等够了。
“你去哪里?”秦殊出声。
她脚步停了一下,“……出去走走。”
“不吃饭了?”
“不吃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她比以往还要安静一些,可以说安静的有些诡异了,可从她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
“那你早些回来,不要在外面转太久。”
她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他就在这一瞬间觉得不对了。
她在笑,可那笑让他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回过神来,视线挪回书上,可再也看不进去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但他又说不清楚是什么。
他放下书,走到了阳台上去,低头看楼下,那条走出小区的必经之路,瞥见旁边的全自动洗衣机,想起什么来,打开一看,苏黎那件外套风衣果然还在里面。
他郁闷的要死,这女人洗了衣服却忘了晾起来,他一脸嫌恶地从里面勾出她那件衣服,一张小小的白色纸片掉了下去。
像是一张小票,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已经被洗过有些模糊的药店机打票据,他看清上面的字。
佐匹克隆片,四盒。
佐匹克隆是安定片。
他浑身发冷,一把扔掉了衣服,也不顾还穿着拖鞋,就往楼下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