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酒喽,卖酒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自家酿的好酒,好喝不上头,一文钱一勺!别说一勺少,少饮是朋友,多饮是仇敌。自古酒坏君子水坏路,没有谁能服得住……”
我们都吃了一惊,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女人挑着担子悠然地走了过来,边走边念叨着。这一惊非同小可,这里居然有人,居然有人在这里卖酒,这恐怕是见鬼了吧?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又望向那个挑担的女人。
我看着那个女人走路的姿势特别熟悉,也特别亲切。就在我们惊愕失神间,那个女人已走到了我们的跟前。我看清了她的相貌,差点叫了出来,她多么像我的母亲啊,只是穿着和打扮要比母亲干净整齐一些。可是在此时此地,母亲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客官要不要酒?”那个女人站下来问道,“这可是自家酿的酒,好喝着呢!”
我们谁都不敢说话,都失魂落魄地看着她。
她又问:“到底要不要?哦,不要啊。不要就算了。”忽然转向头看着我,道:“这个小后生多像我的儿子啊!呵呵,可惜我的儿子早死了。小后生,你知道草原上的姑娘要出嫁了吗?我要赶去卖酒喽,不能让姑娘等太久。”然后她又接着往前走,边走边唱道:“三十里的明沙二十里的水,五十里的路上来看亲亲你……”
声音和母亲同出一辙。我惊呆了。惊呆的不止是我一人,大家都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就在我们失神之间,那个像我母亲一样的女人已沿着小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这一切好像就是个梦一样,估计大家的脑子里都转不过弯来。
我半天回不过神来,忽然觉得脑袋被一个硬物顶住了,侧眼一看,原来是崔唯用枪指着我。我吓了一跳,急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崔唯怒道,“在北草地的时候,我们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你说是你妈,可是张驰开枪打死的,却是一条狗!刚才那个女人唱的和你妈唱的是同一首歌,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我,”我支吾了半天,没能说明白,其实我自己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说,要不老子毙了你!”崔唯喝道,显然极度的恐惧让他几乎崩溃,他的表情扭曲得十分狰狞可怕。
“我妈是经常爱唱这首歌,可是,可是,”我想了想,道,“可是刚才那个女人我不认识。她只是和我妈唱了同一首歌而已。”不知为什么我说了假话,“那首山曲是我家乡人人都会唱的,很流行,没什么奇怪的!”
“崔唯,把枪放下!”老大喊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崔唯道:“老大,我早觉得他不正常了。当初在北草地的时候,我们要烧的吃狗肉,他不让吃,说是吃狗肉会遇天谴,果然烧死了小九。那火着起来的时候,我也听到了同样的歌声,他当时说是他妈。现在这个女人却忽然出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大和老七同时望向了我。我急忙解释道:“我也觉得奇怪,可就是这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他妈的还想知道呢!”跟他们相处久了,我也学会了说粗话。
“还有,”崔唯接着道,“在墓道里的时候,咱们都快饿死了,可是张驰给他饼干,他却说不饿;还有,在地下二层的时候,咱们也都快饿死了,张驰都已经饿得昏迷了,就他活蹦乱跳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争辩道:“我不饿就是不饿嘛,干嘛要骗你们?我本来就是个农民,为了寻找母亲进了北草地,谁料遇到了你们?要不我早回家了,现在生死难料,我还想怨你们呢!”
“好了!”老七过来把崔唯拿枪的手臂按下去,道,“这些事情确实很奇怪。我也和老大私下里说过这些,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咱们遇到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谁又能一件一件地解释清楚?我觉得大龙没有骗我们,咱们就剩下四个兄弟了,不要再自找不痛快了。”
“可是……”
老大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什么?刚才你被食人花吞了,是大龙救了你。大龙还救过张驰,就凭这点,我觉得他没有害我们的打算。”
“就是嘛!”我不高兴地说,“还不如让你被食人花吃了呢!”
崔唯不说话了,低下头默默思索着什么。
“走!”老大指着一个方向,道,“刚才那个挑担的女人就是从那里出现的,咱们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里究竟住着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