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做的无比认真,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来赏心悦目。
所谓茶艺,不单单是指烹出的茶汤味道香浓适口,整个烹茶的过程都要美如画卷一般,一举一动更要有美好姿态。
如此方能堪称“艺”。
点茶和茶百戏,她都专门请了人教习,只是手艺还未学到家。
她只展示了点茶。
太医令的表情已然震惊道说不出话来,他瞪眼看着她。
“你会茶艺?”
“我娘出身纪家,太医令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柴素锦垂眸缓声说道。
太医令哦了一声,“是,我怎会不知,纪刺史的喘鸣都被你治好了,叫我不得不动手则损了一员长史,我怎能忘了?”
柴素锦抬头看着太医令,“李长史是你的人?”
“也不能说是我的人,不过是想从我这里谋求到好处,彼此互利互惠罢了。”太医令笑着说道。
“你为何要害纪家?”柴素锦冷声问道。
太医令摊了摊手,“原因不是很明白么?因为纪家是你柴家的亲家呀。”
柴素锦皱紧了眉头,心中对这昔日敬仰的师父更多了几分恼怒和厌恶。
越是亲近崇敬之人,当他露出丑恶嘴脸之时,越叫人无法接受。因为一片敬仰之后,换来的却尽都是隐瞒和欺骗。
“你真叫人恶心。”柴素锦缓缓说道。
太医令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是害怕。你应当说,我真叫人害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我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对付的手段。只待时机来到。”
他笑着端起杯盏,浅浅饮了一口茶汤。
柴素锦暗暗压下一口气来。
他却点头赞叹,“不错,很不错。”
次日他又教柴素锦下棋,却发现柴素锦的棋艺很是不俗,简直可以与他旗鼓相当。
许久没有人陪他如此酣畅淋漓的对弈了。
柴素锦恍如投入他生活中的一粒石头,给他带来无数惊喜的涟漪。
“倒还真是捡了宝了,柴家究竟是怎么教出你这般女儿的?”太医令捏着棋子,笑着说道,“幸而当初没有杀了你,不然今日岂不少了一大乐趣?”
柴素锦在他面前故意藏了几分,叫他于她对弈之时,更有机会指点教导。
许是男人或是像太医令这般的男人,颇好为人师,这般指教的过程,让他很是高兴。
越发喜欢带她在身边,不论何事,但凡有机会,就要指点一番。
柴妧妧在太医令府上住了几日之后,俨然成为太医令身边第一人。
不是她烹的茶,他不喝。
不是她抄撰的药方,他不看。
不是托她转述的求告,他几乎不听。
甚至后来,一日三餐,皆要她一同用膳,否则便合府上下不准开饭。
“太医令大人,你这般,我们哪里像是仇人?您就不怕我在饭食中下毒,将您给毒死报仇?”柴素锦放下筷子,侧脸问到。
太医令笑了笑,“不会,你爷爷的《药典》还在我手中,你舍不得柴老头儿的半生心血。而我死了,你就永远不可能得到这本书了,你会舍得我死?”
柴素锦眯了眯眼。
“且用毒,无人能出我右者,你还没有傻到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吧?”太医令笑了笑,“我能叫你死的无声无息,便是仵作都验不出你的死因,你却休想在我面前动半分心思。”
他指着茶盏饭菜笑了笑。
柴素锦心头一动,“你能让人死的无声无息,连仵作都验不出死因?”
太医令笑看向她,“你不信?”
柴素锦垂下眼眸来,唯恐他从自己的眼中看出情绪。
前世的自己死的那般急,连师父都没能挽救。可如今她却只觉彻骨的寒意,师父究竟是没能挽救?还是不想挽救?亦或是根本就是师父一手所为?
可他却说,她死于情……
赵元甄究竟在她的死上,知道多少?参与多少?
太医令如今对柴妧妧的态度上,有多少是出于对徒儿的思念,多少出于遗憾?
对柴妧妧的宽待背后,是不是有着对害死徒儿的一丝丝愧疚和弥补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