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动着,“水。”
柴素锦叫丫鬟倒了水来,蹲身在床边,将水小心翼翼的喂进他的口中。
“你说得对。”赵元甄忽而在她背后开口。
柴素锦一愣,回头看他,“哪句?”
“你若只是为了报仇,比入宫简单的方法多得是。”赵元甄看着她说道,“比如说,如今。”
如今躺在床上的,就是杀了她爷爷爹爹,逼死她母亲的仇人。
她只要有一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动动手,这人也就死在她的手里了。
纵然她会面对太医令手下人疯狂的报复,但大仇岂不是得报了?
偏偏,她还要俯下身来,亲手救醒太医令,救活自己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爷爷说过,”柴素锦一面喂太医令喝水,一面缓缓说道,“医者的手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我不会杀他,要让他死在自己的罪孽里。”
赵元甄眼神微动,“这话我听过。”
柴素锦垂下眼眸,是,这话她前世就说过。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你和锦儿确有相似之处。”赵元甄低声说道。
“这话近来听许多人说过,但能从侯爷口中听到,还真是难得。”柴素锦勾了勾嘴角。
太医令闭上了嘴,似乎是喝够了。
“他怎么还不醒?”赵元甄问道。
“快了。”柴素锦放下杯子。
拿出针馕,又为太医令施针一次。
太医令直到现在还没有醒,她的“功劳”着实不小。
她希望自己能在太医令醒过来重新掌控局面以前,将局势扭转。
其中的关键,便是她能顺利入宫。
原以为今天已经能达成所愿。
岂料,九五之尊也会失信于人?她无奈了勾了勾嘴角,如此,只好叫太医令再多睡一阵子了。
夜里,柴素锦辗转难眠。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父皇答应了接她入宫,又会临时变卦呢?
连赵元甄都开始承认,她和公主相似。父皇没有理由不确信这一点。
不过是换了一张脸,换了个身体而已,她如何会不像自己?
父皇对她的思念,她明明确确的看得到,感受的到……
窗子吱呀一声轻响。
柴素锦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马文昭来了?
等了他许久,他终还是耐不住性子前来了吧?
虽然取太医令的性命并非她所愿,但马文昭冒如此风险,总是在帮她,也算是帮上了她。
她这次一定会好好同他说话的。
可当人影渐渐靠近床边,她抬手按住左肩肩头之时,却忽而发现,这身影,不是马文昭!
“侯爷夜探女子闺房,意欲何为?”她沉声问道。
正在靠近的身影微微一顿,黑暗中传来他熟悉略带沙哑的声音,“醒了?”
柴素锦轻哼一声,“不醒,你又欲怎样?”
“不醒,便将你叫醒。”赵元甄说话间来到床边,随手撩开床帐,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柴素锦冷哼一声,“怎的侯爷好似熟门熟路?”
赵元甄摇了摇头,“我时间不多,夜里前来,不过是为了兑现先前的承诺。”
“嗯?”柴素锦微微一愣。
“我答应了会告诉你,圣上为何失信于你,不接你入宫。”赵元甄低声说道。
柴素锦在黑暗中望他一眼,“真难得侯爷还记得?”
“那时候我发觉房中人呼吸有异,怀疑是太医令醒来,所以不便多说,并非有意要失信于你。”赵元甄竟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柴素锦微微讶异,“倒是我误会了你……”
赵元甄摇了摇头,“长话短说,圣上不肯接你入宫,乃是怕得罪了太医令。”
“圣上怕得罪太医令?”柴素锦愕然,“我听错了么?”
“圣上对太医令的依赖程度,已经超乎想象,否则,你以为为何小小一个太医令,却能得到朝臣支持,能与一国之相文丞相对峙?”赵元甄靠近她,压低了嗓音道,“不过是因圣上偏袒宠信而已。”
“那圣上为何……”柴素锦有些问不下去。
她死以后的时间里,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父皇已经昏聩到这种程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