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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子还好,小女孩儿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同梁悦分开。
梁悦一定要在她面前,叫她眼睛能看到,至少耳朵能听到他的声音,她才能安心。
梁悦那般冷漠一个人,却对这个年幼的小女孩儿一双无辜的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奈得很。
竟有耐心应付她,带她梳洗好,他还在她身边安慰她。
直到她在军营的帐中睡稳了,梁悦才长舒了一口气,掰开了她紧紧拽在自己衣服上的手。
这会儿夜已很深,若要见柴贤说明情况,似乎只能等来日了。
不过柴贤等人,不等梁悦交代,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原本已经打算出手,幸而我有耐心等,没有过早暴露,这才瞧见了他的身手。他亲自杀了那几个绣衣使,一条活命没有留下。也许是因为那几个人已经认出了他,也许是他们实在把他惹怒了。”前去盯着梁悦的青城山弟子回禀道。
柴贤点了点头,“做得好。”
“他会杀了绣衣使,救下这一对兄妹,还真是不容易。”瑄哥儿皱眉,“不过,这会不会又是一场苦肉计?就像他打伤我,又救我回来一样?”
纪博采缓缓摇了摇头,“一个办法,第一次就被识破,又怎么会用两次?再说,他这段时间,一直是被盯着的,并没有同旁人联络来安排这一场苦肉计。”
瑄哥儿冷哼一声,“小心一点儿总没错。”
说完,他又紧紧抿住嘴。
赵元甄缓缓点头,“瑄哥儿说的不错,谨慎总是没错。他虽将人救回,可并没有投诚的意思。这些绣衣使惹怒了他,不见得他就会对虞震德失望。若他仍旧是忠心于虞震德,忠心于绣衣使,那就会对我们并不利。”
柴贤缓缓点头,“看起来,他对那个小女孩儿,似乎不错,颇有耐心。”
“臣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些东西。也许正是因为他过去经历过什么,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性格。”纪博采起身拱手说道,“臣愿为圣上,再去劝一劝他。如今或许就能有突破。”
瑄哥儿轻嗤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柴贤点头,“瑄哥儿,人性里都有善恶。朕当初真的也觉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你也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朕是多么的害怕,害怕面对虞震德,害怕同他正面对抗。因为朕怕输,朕输不起……”
瑄哥儿一愣,不曾想,圣上竟会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亲口对他承认。
“可如今,朕不怕了。”柴贤笑着说,“纪督军说的对,有仁爱,百姓支持朕,不是因为朕厉害,不是因为朕有多么强大的军队、能力。而是因为他们相信朕,敬爱朕。而朕只要有仁爱百姓之心,朕必定能胜。乃是天道如此。”
瑄哥儿眯着眼睛,微微摇头,“我不懂……”
“你看着就是了。”柴贤冲纪博采点了点头。
纪博采拱手告退。
梁悦看了看睡着的兄妹二人,悄无声息的走出营帐。
却瞧见一个高挑的背影,正站在帐前数步外,举头望着天上的星辰。
“这么晚了,纪督军还不睡?”梁悦低声问道。
纪博采回过头来,“这同一片星辰之下,会有多少兄妹,和你遇见这一对兄妹一样,被恶人所欺,被恶人凌辱……又有多少兄妹,能同他们一般幸运,可以遇见能救他们的人呢?”
梁悦拳头捏紧,呼吸微微加重。
“同一片星空,同样的遭遇,可能会有不同的命运……倘若,今日没有你,没有你救了他们,你说他们现在会是……”
“你住口。”
梁悦打断纪博采的话。
纪博采挑眉看着他,“你不敢听下去了?还是不敢面对如今败坏的现实?”
“就算换做柴氏的人做皇帝,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梁悦冷声说道,“恶人总会有,哪个皇帝也不能做到日光之下没有恶事。”
“也许你说的对,但不能因为做不到,就放任不管,就放任自己手下之人,自己所统管的臣子做出这种事情来。”纪博采说道,“你应当很清楚,倘若绣衣使做了恶事,被人举报道虞震德面前,他会如何处置?是叫人彻查,还是一味偏袒相信绣衣使?任由绣衣使迫害举报之人?”
梁悦眉头微蹙。
“这般袒护之下,会造就出如何的绣衣使?只会让绣衣使无法无天,无所畏惧。心中没有惧怕的人,也就没有了原则和底限,没有了约束,他们会什么恶事都敢做。而敢于站起来反抗他们的人,却会越来越少。”纪博采看着梁悦,“这就是你看到的现状,你认识的绣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