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过去站规矩,被变着法的磋磨,王夫人的日子已经好过很多了。
哪成想,这一过来,就让她跪在这里,别的什么都没说,王夫人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太太拿住了把柄,也只能是老实的跪着。
可就算是当年刚嫁进来那会,老太太虽然爱磋磨人,但顶多也就是让站着立规矩,或者是给塞些小妾之类的恶心人。
做些让儿子不去她屋里,或者是不让她见亲生孩子的事情,这般正儿八经的罚跪,还真是少有。
毕竟大家族里面都讲究个面子,便是婆婆整治儿媳,也是那种照着规矩做,让你有苦说不出的,少有这般直接给没脸的。
那地上冰冷坚硬,即便现在是夏日,可跪得时间长了,王夫人也是觉得膝盖处一阵凉飕飕的,更是刺痛的厉害。
她生了三个孩子,每次一生下来,就被贾母抱到自己屋里养去了,后二次就不说了,第一次经历这事的时候,王夫人哭了好几天。
那月子自然也就没做好,而且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她身上不免便落下了些病,这跪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些受不了了,身子都开始打晃。
“做错了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跪着慢慢的想,等什么时候你想出来了什么时候再说……”
贾敏是已经外嫁的女儿,贾母纵然是心里有气,也不能真的冲女儿发出来,顶多也就是说几句重话。
可王夫人就不一样了,她是做人家儿媳妇的,那婆婆便是再怎么样,也得受着。
所以这会贾母反倒是没有跟贾敏说话时的气怒,就只是放松身体,靠在软塌上,等着王夫人自己招供。
反正跪在地上,身子难受不舒服的是对方,又不是她,她着什么急。
“母亲,儿媳愚钝,还请母亲明示……”
身子打了一个晃,王夫人的腿已经麻了,她咬着牙撑着身子跪好,又磕了个头,勉强忍着愤恨说道。
要说王夫人对贾母,那可真是恨到骨子里了,可偏生,不管是礼法限制,还是形势,都只能让她对着贾母做小伏低,卑躬屈膝。
数十年如一日都是如此,王夫人的心里早就有些变态了,只是她再不想忍,那也得忍。
就比如此时,哪怕她恨贾母恨得想要生撕了对方,却还是只能磕头求饶。
“你愚钝,你若是愚钝,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这世上再狠毒的女人,也没有把手伸到小姑子那去的,你可倒好,这先例都被你给打破了啊!”
瞧着王夫人这样子,贾母冷冷的哼了一声,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王夫人恨她,事实上,这世上又有哪个儿媳妇能不恨婆婆的。
就好比她当年,不一样恨那个老不死的,恨得牙根直痒痒,甚至就连被养在对方身边的大儿子,都被她迁怒了。
可恨又怎样,不还是要做小伏低,耐心伺候,当年贾家的那位大姑子,不也一样是像敏儿一样,在闺阁的时候,让自己受了不少委屈。
但她不照样还是忍着了,甚至还耐心的操持对方的嫁妆,让其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也没说在嫁妆上动什么手脚。
这是因为她很清楚,要做事不难,可一旦事情暴露出来,那后果她是承受不起的。
人这一辈子,那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事情,一个嫁了出去,需要靠娘家撑腰的小姑子。
只要等那老不死的没了,早晚都有能收拾她的那一天,你的忍让不过是一时的。
而事实也确实像她所想的那般,老不死的没了,自己丈夫自幼是由老国公抚养,兄妹之间见面少,对于自己的妹妹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再加上后宅的事情,男人哪里会懂,那小姑子几次登门,不都是在自己这里,狠狠的碰了钉子。
现在丈夫去了,在夫家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年轻的时候,那吃得苦头比她还多。
毕竟她当年好歹还有娘家可以依靠,不像是对方,就连娘家这边的路都被她给斩断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当年,她待大儿媳妇虽然是淡淡的,但也没有太刻意刁难,对于自家女儿与大儿媳妇交好一事,也是有意的促成。
那就是因为她知道,大儿子日后会袭爵,以后女儿能不能过得好,有一部分也得看大儿媳妇的。
她不想让女儿像她对那小姑子似得,有娘家最后就跟没有一样,毕竟她那两个哥哥,都像了她父亲,对内宅的事一概不懂。
谁能想到,她考虑的那么周全,最后却败在了这么个蠢东西的手上,连隐忍都不会,也怪不得自己瞧不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