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未雨绸缪

    城阳公主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你若真是为了珠儿撒这样的谎骗我，我会瞧不起你的。其实……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出来，我就能明白她的用意。既然战争已经开始，我是不会退缩的，更不会让珠儿把我看扁了。我累了，你们送崔小姐出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立在门口的宫女就恭恭敬敬走过来，很客气地请我离开。这是明摆着要把我轰出去。公主果然不应该去招惹，我暗暗叹了口气，除了太后，谁还能说得动她？只怕现在皇上提起她都会挠头。

    接触过城阳之后，我才发现她正如珠儿所说，并不是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人，只是女孩子的小心眼儿，再加上争强好胜的性格，所以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真正可怕的是芳姨，她已经成功地让公主对她俯首帖耳。有她在，谁知道还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更要命的是，芳姨到底想做什么？依吴昭容的个性，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称霸后宫。她这么做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帮吴昭容赢得皇上的心？

    见过高美人之后，我才知道吴昭容一改往日的高调，反倒整日把自己关在宫里，少与外人往来，除了刺绣就是养养花草，完全像是变了个人。正因为如此，才更让我胆战心惊，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吴昭容一向耐不住寂寞，怎么肯把自己闷在宫里不出来？

    高如玉依然还是淡淡的模样：“这还用你说？她的野心尽人皆知，绝对不可能突然改变的，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她并不可怕，眼下这样的情形才让人心惊。你想想看，她不是个大方的人，这一次怎么肯能把芳姨借给城阳？不仅如此。她还把昔日皇上赏给她的东西，都送给了公主，说是助公主一臂之力。”

    这个消息惊得我喝下去的水全部吐了出来，高美人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样的情况，递给为一方手绢，悠悠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就算太后再怎么宠公主，也会有自己的原则。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国库搬空吧？所以后来送去的那些东西，除了公主自己的体己外，有不少都是吴昭容的。我还真想不明白，吴昭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一次会花这么大的血本？难不成她真的突然转了性子。只为讨好公主的同时，趁机再巴结太后？”

    “恐怕她的目的没那么简单。”郑惜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们的身后，她的脚步太过轻盈。以至于我们都没听到动静。她放下医箱，淡淡道：“前几天我看见她身边的宫女神神秘秘地去了太医院，找到了平日里和吴昭容来往密切的太医抓药。她留在太医院的方子我见到了，好像只是寻常滋补的药方，但根据抓的那几味药来判断。那是有助于受孕的药。大概你们也听说了，前些日子朝中已经有人上书，劝谏皇上要多留出时间待在后宫，为的是早立国本。若是她一举得男，其他的后妃还有机会吗？她若借着这个机会再讨好了太后，只怕到时候神仙都无法阻止她继续往上爬了。”

    这才是芳姨入宫的真正目的吧？可这未免也太扯了吧？我连连摇手：“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我介入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李珠儿和公主结仇，这也是你当初找我的目的。这样的麻烦事儿，还是交给你们处理吧？”

    “表面上。这些事情似乎并没什么关系，但你只要稍微动下脑筋，应该就能猜得出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紧密相关的。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形容目前的状况是再贴切不过。崔小姐。无论如何你都要处理好平阳府郡主和公主之间的恩怨。高美人，这件事情可关系着皇上的将来。你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吧？”郑惜燕似乎很懂得用兵之道，她突然将矛头转向了高美人，这很符合她的性格。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再怎么不想争，我也已经被拉下水，干脆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大事不是更好吗？我皱着眉头望着高美人，“不管你怎么想的，现在都到了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吴昭容算计，而无动于衷？你身在后宫中自然会明白，皇上虽是九五至尊，但很多时候也会身不由己。万一到时候群臣逼迫，皇上是没得选的。”

    郑惜燕一把抓住高美人的手，连声叹道：“玉……崔小姐这话说得不错，有资格替皇上生下太子的，首先得资质过人，聪明能干，而绝对不能像是吴昭容那样徒有外表的恶妇。”

    这番话让我心里又是一惊，郑惜燕是个言行谨慎的人，如此形容吴昭容的确太让我意外，或许是觉察到我异样的反应，郑惜燕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淡淡道：“其实我一向最看不惯那些会耍阴谋诡计的人，因为她们都太过自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他人。现在她们想借着城阳公主的力量，不止要在后宫兴风作浪，只怕也会殃及池鱼。崔小姐，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你觉得她们会轻易放过你吗？还有，那个传说中的‘红笺传书’，不是出自你之手，而且是你独有的吗？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好奇，她们是怎么知道，又是从哪里弄到的？”

    这么一番话说得我胆战心惊，这的确是藏在我心里的疑团。红笺其实就是用红色、带花纹的纸，纸上内容并不重要。放在现代，造出红笺绝不是什么难事，但在古代却极分复杂，是我再三求了父亲，父亲再拜托远在四川的朋友造成的，据父亲说是用黄薜叶染纸，但为了达到我的要求，里面又以芙蓉为原料，煮烂后再加上芙蓉花末。有一种我最喜爱的红色小笺，据说是在红花中取染料，再用胶料配制成涂料涂在纸上。当时那些红笺只是为了我一时兴起制成的，并没有在京城流行，她们是从哪里知道的？更何况……那些红笺我只给了沈维，除了我身边的人外，绝不应该还有其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