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九．过火

    其实像白霜霜那么聪明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轻易放下自认为高贵的身份，更不屑于放低身段跟香夫人争宠。但眼下这么特殊的时刻，也需要有人点拨几句，面对事实，她自然能明白该怎么。正如我所料，在最初的疑惑之后，她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略带几分小激动道：“我明白了，多谢王妃的提点，我这就去准备。”

    “好。”我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总算可以稍微放下了。双面夹击，才能完全摸透香夫人的底牌，还有李宣的用意不是吗？这是我暂时的缓兵之计，不管白霜霜能做些什么，最重要的是有她在，香夫人就不太可能留意到我这边的一举一动。

    原先以为只要是白春华出马，小林子必然会知无不言，将他知道的所有关于香夫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但没想到他居然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还委婉地劝告白春华，让她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既然香夫人已经入了王府，再去调查那些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恐怕反倒会因此得罪了王爷。白春华气呼呼地说完这些后，依然愤愤不平道：“这个小林子，看来他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不过才这些日子给他点儿好脸色看，他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堵我的口，看我过几天怎么好好收拾他。”

    “你跟他较真儿有什么用？他不说自然是为了你好，不用问，这必然是李宣的意思，而且严令所有的人都要严守秘密。这么看起来，王爷还真是对这位香夫人用心了。教坊那里呢？可查到了什么线索？”我皱了皱眉头，一天的时间，足够让白春华将全京城的教坊查一遍了。毕竟这些地方她都有熟悉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她的眼睛。可偏偏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难不成她真的会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我无奈地望着她。这还真是太奇怪了。按理说香夫人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无名小卒的。

    白春华面有难色地望着我，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犹豫了半天却没有开口。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出来吧？”

    “是这样的。听说不久之前皇宫里放出了一些大龄的宫女，其中包括一批歌舞姬。那些女子当初入宫时都是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她们中的大部分佼佼者，要么成了命妇。要么成了皇族的外室。”白春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同时表情也显得十二分的谨慎，似乎生怕略微大一点儿声音，就会被旁人听去，见我点点头，她继续道：“香夫人的年龄怎么看也有二十五岁往上，说不定比王爷还要大上一点儿，再加上她的修养，还有她跳的舞。我猜很有可能是从宫里出来的。”

    “你弄错了吧？”我诧异道：“若说是宫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懂规矩呢？而且她在白霜霜面前的表现，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个……风尘女子一般。不过若说她是歌舞伎，我的确相信，因为经常习舞的人……还是轻易就能分辨出来的。”

    “或许是她有意伪装成那样的也不一定。你想想看，她故意表现得很是粗俗，却从来没有犯过大错不是吗？只有故意挑剔的人，才有可能会留意那些小细节。这正好成了她的伪装不是吗？”白春华继续道。

    这么说李宣是故意在跟我玩藏猫猫的游戏对吗？我不由得暗暗长出了口气，其实他的本事我早就见识过了不是吗？只要他有心，凭空变出一个人来又有什么稀奇的？见白春华满脸苦恼。我连连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件事情倒不如暂时放一放吧。事情早晚都会水落石出的，既然眼下他有心想要瞒着我们，那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刨根问底。不过呢，我还需要你再做件事情……”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在白春华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半天。白春华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照着我的话去做了。就算眼下我行动不便，那我也得暂时保住王妃的威风不是吗？李宣若是有心要针对我做些什么。只怕这一次他可打错了主意。

    满载而归的李宣带着香夫人回府时，正如我所料的一样，白霜霜耍尽了心眼儿将李宣绊住。而香夫人则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小心地问过安之后，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天，才出声问道：“王妃不是应该好好在府里休息吗？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孕妇的模样？您在好奇我的出身？还一直在不停地向我身边的那些丫头们询问，这是对我不放心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这在她看来应该是默认了吧？她虽然还是恭敬地站在那里。但眼里却多了几分讥讽的味道：“不管我是什么出身，眼下我已经攀上了王爷这棵大树。王妃又何必计较太多呢？有时候不知情，可比知情要幸福得多了。其实王爷也不希望王妃多插手这件事情。不管是为了王妃自己，还是为了王爷，这件事情都应该到此为止。”

    “这算是威胁吗？”我感觉笑意已经开始在我的心底漫延开来，果不其然，她很在意自己的身份。我故意让白春华摆出探询的姿态，让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我在调查她的身份，就是在旁敲侧击，只是没想到她会表现得如澳在意，否则像她那样稳重的人，怎么会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这件事情？

    香夫人的脸上依然堆着客气的表情，“王妃说笑了，我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侧室而已，哪里能跟王妃您相比？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可千万别打错了主意，要不然的话，您要失去的可不只王爷的人，还有王爷的心。不过您放心，我来王府可不是为了争宠，不过是为了替您暂时照顾王爷，仅此而已。”

    她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我还想说什么，但抬眼去看见李宣踱着悠闲的步子出现在门前，而且还特意放轻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