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了,我得咋谢你呀!我来就是为贵远说媳妇的事,贵远说媳妇的事哪能不靠你呀!我们老谢家多亏了你帮忙,你帮着说和娶过来的儿媳妇各个让我和老爷子顺心。”
谢潘氏本性是个能说会道、精明能干的女人。自打嫁给整天没个笑模样、把自己媳妇的话当屁听、平日没事从不搭理自己媳妇的谢政堂后,谢潘氏几乎没得空施展自己的能说会道、精明能干的本事。跟前没了自己男人,没了那张从来没有笑模样的脸,不用一个劲端详那张从来不变个表情的脸来揣摩他心里到底是咋想的,谢潘氏自如多了,说话、办事一点都不比薛叨叨差。
薛叨叨笑着说:“谢嫂,有话屋里说。”
谢潘氏想了想,也笑着说:“这天不冷不热的。申子妈,咱们就在外面说?”
“那也中。”薛叨叨笑着说完,马上递给谢潘氏一个板凳,说:“那你就坐这。
谢潘氏有一次进过薛叨叨家的屋里。进了屋的谢潘氏不仅皱了皱眉,还不得不紧了紧鼻子。
一进屋门,臭、腥、臊味混杂着扑面而来。你要是闭着眼睛,你都难辨到底来到了啥地方。肉市?不对;鱼市?也不对;牲口市?还不对;茅房?更不对;……反正能够想到的地方都不可能散发出那种气味。
灶间整天烟熏火燎的,黑黑的墙和棚还说得过去,可里屋的墙和棚也亮堂不到哪去。
人过灶间,惊起一群在油腻腻的锅台和案板上觅食的苍蝇。里屋,还摊在炕上的夜里盖的被子要多埋汰有多埋汰,也不知道薛叨叨夜里咋往那埋埋汰汰的被子里钻。用过的碗筷还堆在炕桌上,成片的苍蝇或来回在碗、筷、桌面上走动或在四周飞来飞去,碗里剩下的和掉在炕桌上的米汤和菜汤更是苍蝇们扎堆的地方。一只大黑猫正在地上玩耍着一只已被咬死的血肉模糊的耗子,……
进过一次薛叨叨家的屋,谢潘氏再也不想往薛叨叨家的屋里进了。
俩人坐下后,薛叨叨忙着说:“我头忙秋回了趟刘各庄的我娘家,去我娘家庄的开油坊的老刘家买两瓶香油好带回来,见到了老刘家的大闺女。那闺女长得忒俊了,哎呀,那个稀罕人的模样,要多俊有多俊,待人接物也没挑。我从老刘家出来,就向和我一起去的娘家嫂子打听那闺女。我娘家嫂子说,那闺女大名叫玉娥,今年十七,这些年帮衬着她父母,屋里屋外样样拿得起放得下,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老刘家虽没你家过得殷实,可也说得过去,和庄里人相处得好得呃。还有,我们庄的老郭家的闺女今年整十六,……”
薛叨叨一口气说了四个闺女,谢潘氏一一往心里记着。
等到薛叨叨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谢潘氏马上插嘴说:“我家的事你也知道,大事小情都是老爷子说了算。我得回去和老爷子学,太多我也记不住,你捡你最稀罕的说。”
薛叨叨接着谢潘氏的话马上说:“我最稀罕这四个闺女,那就让老爷子先寻思着,不成我再给你三孙子寻摸着。”
谢潘氏又听着薛叨叨闲叨叨了一会,天也快黑了。谢潘氏忙说头黑得赶回去,终于可以不听薛叨叨闲叨叨了,拧着小脚回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