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比比看,谁先输光!
……
乔木只和郑佳雯的奶奶见过一面,留了个电话,也没打过。
对方更是再也没找过他,连短信都没发过一条,仿佛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一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真的如那次见面所说那般,“在太原找个地方待着,等他消息”。
对方在太原的城乡接合部,租了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独自一人待了整整两个月!
此时的老太太,比起两个月前,简直已经不成人形了。就连站起来,都要用尽全力,更别说走了。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现在有没有六七十斤。
“怎么成这样了?”他皱着眉头问,“您每天怎么吃饭?”
“没事儿,人老了,就这样,”老太太却发出一声干瘪的笑,“上了年纪了,疼得厉害,睡不着,可不就瘦了。”
“一开始自己做,有炊具;后来懒得做了,就下个面条,扔几颗油菜,”老太太喘得厉害,说话有气无力的,“隔壁街有家饭店,老板人好,最近每天给我送过来。”
说完,她满怀期待地问:“后生,你们公司同意了?”
乔木默然地摇了摇头。
老太太见状,也不哭,也不闹,就是沉默着,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儿了下去,本就浑浊的双眼中,彻底没了光彩。
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叹了口气:“没事儿,奶奶不怨你,你说了也不算。这事儿就这样吧,奶奶也没几天了,等不住了。”
“奶奶把钱都给房东了,就是想着死在人家屋里,不吉利,也求他帮我处理一下后事,”她说着说着,竟然笑了,但笑容中满是遗憾,“就是可惜,没法回老家,也没钱存骨灰,不能和雯雯放一起了。”
她说几句,就要喘好一阵子。十几秒能说完的话,硬是让她说了好几分钟。
“谢谢你还想着奶奶,本该留你吃个饭的,不过我这样子……”她摇了摇头,“你要是渴了,壶里有水,烧开过的。你要是不想待了,就先走吧,奶奶一个人静一静……”
乔木从兜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
老太太下意识接住,凑到距离眼睛只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使劲眯着眼看起来。
只是这么一个眯眼的动作,就感觉她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这是?”
“留着吧,它能带您去见郑佳雯。”
老太太愣了愣,笑了。
“谢谢你了,后生,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她自然没信,只当这是乔木的安慰。
乔木也再说什么,告了个别,就起身离开了。
现在,就只剩下等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走了百余米,还没走出村子,他的脚步就停住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一个新的灵魂,进入了他的地狱。
……
“你又要去那个项目?”晚上,两人正依偎在一起看电视,观月突然仿佛随口一问。
乔木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嗯,答应别人的事情,总要做到。而且那个郑佳雯,肯定确实知道很多劲爆的内幕。”
“你答应她什么条件了?终结项目,帮她改善局面?”
乔木和她说过,那个女人在里面不停逃跑,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抓都抓不住。
“还有一个,把她父亲和奶奶带给她。”
观月有些愕然:“他们不是死了吗?”
“灵魂在我这儿。”乔木实话实说。
“不可能!”对方惊呆了,本能地否定。
片刻之后,见他是认真的,才难以置信地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他:“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你把他们藏哪了?”
“你猜,”他逗对方,“直接告诉你多没意思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对方一听,翻了个白眼:“幼稚,我才不猜呢。”
说着就扭过头继续看电视。
但乔木看过去,就发现对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眼睛根本没聚焦。
明显还在猜。
他笑了笑,就继续看电视。
没想到才看了十几秒,对方突然“啊”了一声,也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猜出来了?”他随口问道。
“值班闹鬼夜!”观月从沙发上跳起来,对着近在咫尺的他喊道。
他顿感不妙。
果然,对方一脸震惊地指着他,继续高声道:“那群恶灵,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们事后讨论了好久,都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你在说什么?”乔木心虚地扭头不看对方,“我和那事儿有什么关系?”
“你……我昏迷的时候,听你自己跟自己吵架。我当时以为你人格分裂来着!”观月震惊道。
“你这哪分裂了?你比我小时候乡下见过的驴都健康!”
“怎么说话呢?”他脸立刻垮下来了,“拿谁和驴比呢?”
“你当时……你当时说什么地狱之类的,很奇怪的话……”观月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你不会能连通地狱吧?”
说着,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这个世界,不会有地狱吧?”
乔木的表情消失了,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几乎就要毛了。
“你……你什么……”
“切,”他突然吐了口气,不屑道,“傻丫头,自己吓唬自己。”
知道自己被耍了,观月立刻大怒,也不猜了,扑上来就要制裁他。
嬉闹之间,两人就纠缠着滚到了地上。
在地上滚了好一番,他反应强烈得不行,一个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你再逗我,我就让你知道我还有哪比驴厉害!”
女孩愣了愣,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马上,身体的接触,就告诉了她男孩是什么意思。
她马上尖叫一声,推开男孩,笑着起身跑回了房间。
乔木也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对方的背影,听着对方开心的笑声,也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好像就剩最后一层窗户纸等待捅破了,却又好像连第一层都没捅开。
他的表白,被女孩拒绝了。
但那晚之后,女孩却又经常半夜袭击他,跑到他床上睡,但第二天一早又偷偷溜走。
两人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前奏都演奏了不知多少回了。
就差最后一步,他谨守那晚对女孩的承诺,绝不逾越半步。
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这是被女孩偷了。
但偷得还不彻底,总是让他不上不下的。
偏偏每个夜晚,他看着对方那闪亮动人的双眸,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用哪里帮帮我”这等兽语。
只好苦一苦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