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7月的一个晚上,中队长陈新铭找到马嘉雄:“小老弟,看在咱俩是军校(注:国民党军校)同窗份上,给你闹个小队长干干,怎么样?
”
--“行。”马嘉雄点点头。
--“行?这么轻松?50号人都归你管了,还可以吃饱饭,不出去干苦力。我看你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这是抬举你。。。。。。”
--“行。”马嘉雄又点了点头。
--“你这个人呐。。。。。。”
--马嘉雄能当上军人,实在是造物主开的不大不小的玩笑。他说话细声细气,生性不好动,经常一个人坐在那儿发愣。瞧他那份模样,白白净净
的,留着小分头,破衣服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派头。他生在湖南省浏阳河畔一个世代务农的贫民家里,在中国现代史上浏
阳出现过多少英雄豪杰,可也出现了这么个小小的败类。他的父亲大字不识一个,不知来了哪股劲儿,把全家积蓄都用上,送儿子从小学读到
高中毕业。1948年春五月,马嘉雄高中毕业,升学没有钱,就业没有门路,种田又不甘心。这时他在南京铁道上当警长的堂兄来信介绍他去投
考公费职业技术学校。他喜出望外,可是凑足了路费到南京时又错过了招考时间。他在南京街头转了一个多月,正愁没脸回去见乡亲父老时,
偶然看到报上登有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招考广告,于是乎他便去试试。军校正愁没人报考,他一试便中。以后他随军校起义参加了解放军。入
朝作战后,他在国胜阿公原属180师某13团当文化教员,打仗的时候跑散了,被李承晚军队捉住。
--在战俘营里,他常常一个人唉声叹气苦着个脸。他想:只要能不挨打,不挨饿,度过这个阶段就行。这下当了小队长倒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
他对战俘自有一套与众不同的管理方法。他不知从哪儿弄来几副麻将牌和扑克,他让大家都要学会。好在鼓捣这玩艺儿不需要啥学问,没几天
就有人玩上瘾了。接着就是下赌注。战俘们一无所有,赌什么?开始赌烟卷(战俘营发的“俘虏烟”)。烟卷赌光了,就赌身上穿的破衣服
。每天干完苦工,大家就往稻草垫子上围几个圈子,吆五喝六地玩起来。甚至还吸引外小队的人。除了有时候吵嘴动拳头之外,全小队倒也相
安无事。
--马嘉雄在一旁看着,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时不时劝劝架:“算了,算了,只要不挨打,不挨饿;嘴巴上干仗吃亏--忍。。。。。。”
--谁知
“好景”不长,没过几天,上头部署“清党清干”(清除共--产--党和志愿军干部),他犯愁了。他对共--产--党并无仇恨,他在两种军队里
都待过,从心眼里他觉得共--产--党要比国民党好得多。让他打人刑讯,他下不了手。于是
,他还是老办法,让大家自认自报。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了。
--他被
叫到中队部,那位同窗中队长阴沉着脸:“你这个草包、窝囊废。。。。。。”
--他低
着头,不吭气儿。
--“不是我了解你,给你说话,早他妈的把你抓到警备队了吃棒子。。。。。。”
--他还是不吭气儿。
--“你下不了手,就别吃这碗饭。明天你就当小队文书,那也是轻省活,小队长我另派个人干。”
--于是,像他突然上台一样,他又突然下台了。
人言说:他的执政记录是1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