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闹哪样?
我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压制住想冲上去把他往死里揍的冲动,一字一句道:“我还是会信你,还是会把你当作掏心掏肺的朋友。一段友情里,难免会出现利用,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我依然想告诉你,友情,从来不是你说的笑话。”
清幽雅静的大堂里只有阳光在蔓延,我握了握拳,心里掂量着该如何脱身,却没料到,他忽然拍了拍手,零零落落的掌声在大厅里想起。
他的表情很是奇怪,奇怪中带着一丝苦涩,他道:“母后,放她走吧,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确实是儿臣最快乐的时光。”
乍听此言,我只觉无限悲哀。
从长乐宫出来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蝉声聒噪,叫得我大脑一团糟,偌大的皇宫,到处都是一派萧条之景,明明昨日都还是喜气洋洋的。不过一夜,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阳光下,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但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软弱,这一切的过错,都是源于我错信他人,以及对二哥的隐瞒。
我正发愣的瞬间,背后忽然传来了琅华的呼唤声。
一向吊儿郎当的琅华此刻难得严肃起来,他眉头皱着,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泛红的桃花眼里满是焦急。见到我,他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然后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幸好,祁言刚听说你去了皇后那,紧张得不行,他现在走不开,你快点跟我出宫,回到东宫。”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回,我要见二哥。”
大抵是我脸色太过苍白,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百味陈杂,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以为他这是带我去见二哥的意思,谁料他依然坚持要我立刻回东宫。我抓狂我焦急我想咬人:“这是我大婚后第一日,我必须要见我相公!”
琅华叹了口气,我知圣上夣毙,他作为圣上最疼的兄弟,心底定然十分难过。
越靠近紫宸宫,气氛越发凝重,层层禁卫军把守,这些都是二哥的心腹。琅华说,二哥不愿任何人靠近此处,也正因为如此,禁卫军也被几个亲王的兵马包围了。如果形势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很有可能成了你死我活。这样一来,岂不是让皇后和大皇子坐收渔翁之利,还有驻扎在帝都城门外的三皇子。
想到这一层,我心跳快得难以自持,于是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对于当今圣上,他是二哥的父亲,却也是我的仇人,所以事实上,我是没有太多感情的。但是当看见他躺在床上再也不可能睁开眼时,我还是很难过。那种难过就像是有一把手猛地将你的心攥了起来,生疼生疼的。
我不知道我的生母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会否要大仇已报的快感,可是我没有,我很心疼二哥。我知道眼睁睁看着亲人从此阴阳两隔的那种感觉是怎样一种绝望。
二哥依旧跪在床畔,不允许任何人去动圣上的身体,我想他大抵是自责,自责自己没能见生父最后一眼,没能阻止这一切,枉为人子。
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我不该瞒住二哥。
在距离二哥只剩下半步远的距离时,我顿住了步子,犹豫了一瞬,我便果断地走到他身旁,与他一同跪了下来。二哥还是没有动静,他肯定是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愿理会我。我回头看了眼琅华,他双眸空洞,很是狼狈。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间或带着兵器碰击的清脆声,看来是打起来了。
我忍不住伸手拽了拽二哥的衣服,其实,这个时候我的手很是颤抖,他没有任何动静。果然,他生气得不愿理我了。
外面打斗的声音越发激烈,可是二哥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波。他不理我,不代表我不能主动,我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摸索着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也只有这样,我七上八下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将我的手甩开。
大约一炷香后,二哥对着圣上的仙体三叩首,我也跟着三叩首,他纵然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却也是我的公公。
二哥起身打开了门,我想跟上去,琅华却拦住了我,他自己则跟了上去。外面打斗的禁卫军和王府亲兵们立刻停了下来,我目送着二哥和琅华走到院子中央。而这时从那批王府亲兵后也缓缓走出了几个人,皇后,铁柱,还有几个老王爷及朝廷大臣,谁也没有要给谁行礼的意思,气氛一时紧张到极致。
最后,却是二哥先开了口:“儿臣监国不力,愿让出监国之权,自愿请求为父王守陵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