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盖世的武将和北地最大的商号有来往,任哪个皇帝在位恐怕都觉得是脖子上悬了一把剑,更何况是多疑如今上!
白芷领了差事,就躬身出去了。
不久,庄令昭蹦蹦跳跳地跑来了,见门外只有一个白芨,并没有其他丫鬟婆子的踪影,不免好奇,“你们院子里的奴才们呢?”
白芨一看是这位口蜜腹剑的小祖宗,谦卑地低下头:“姑娘不喜欢院子里总有人影晃动,说是看着心烦,奴婢就命他们都下去了。”
真是个没福气的!连奴才都用不习惯。
庄令昭想起以往母亲还说庄晏是个御下有方的,让她多多提防,不禁一哂。
庄令昭随意地摆摆手,“罢了,还不开门,愣头愣脑的!”
白芨动作笨拙地推开门,然后才后知后觉道:“姑娘,三姑娘来了。”
庄晏住在东厢房,里面没有置备书桌,也没有寻常闺阁小姐的拔步床,因而她从来都是盘腿坐在炕上看账簿,炕桌下的柜子里就放了满满的账簿。刚才听到庄令昭吵吵闹闹的声音,就把手里的账簿藏起来,换上了一幅没有做完的绣图。
庄令昭头次来庄晏的院子,不免有些好奇,可是看她这厢房里布置得极为简陋,连屏风都是用的普通的苏绣,桌上摆放的茶具亦是寻常,还没有王妃身边柳枝的屋里里用得好,不免有些瞧不上,张口便道:“王妃也真是小气,大姐姐要做裴家的媳妇了,也舍不得给你做做面子。”
仍然是不遗余力地挑拨王妃和庄晏的关系。
庄晏不免有些好笑,她看上去就是这种能被外人的三言两语左右的人吗?故作羞涩地低垂了头:“昭妹妹!”
庄令昭知道庄晏这是害羞了,便不怀好意地瞅着庄晏手中的绣帕,“这是大姐姐绣的嫁妆么?我猜猜,是要给谁的啊?”
还做出一副费力思考的模样,一道一道地分析着:“清风明月,竹林飒飒,看着不像是女子样式,倒像…倒像是绣给男子的!”庄令昭仔细盯着庄晏的眼睛:“我说的对不对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孩子。
庄晏抿唇笑了笑,并不答话。
“我猜对了,对不对!定是绣给裴将军的!”庄令昭洋洋得意道。
是绣给男子的不假,可却是给端王绣的,端王身边没有人服侍,她又信不过府里的针线房,举凡是手帕、鞋子都是她亲自做的,而衣裳之类就都交给端王的乳娘打理,就怕有人在衣物里做手脚暗害端王。
庄晏也不说破,任由庄令昭误会。
庄令昭看着庄晏沉静地绣着手中帕子,不免有些看痴了——大姐姐当真是美人!
“不知大姐的嫁衣绣好了没有?我想看看呢!”庄令昭忽然赖在庄晏身旁,眼巴巴地看着她。
庄晏一愣,“还没有。”
庄令昭不满地道:“裴将军今日进京呢!京里多少少女都挤到长安街上去看了!大姐姐这么好的福气能和裴将军定亲,竟也不惜福!”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庄晏,身为未婚妻竟然都不好好绣嫁衣,十分为裴则抱不平。
可是,她觉得他们压根就不可能成亲啊!何必浪费时间绣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