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马车内传来的佛语,不曾向其余人解释的徐凤年难得开口道:
“他们今日会迫于压力跪我,他日就会跪北莽、跪西楚、跪任何有能力威胁他们生命的人。
这种没有了脊梁可言的士兵若是上了战场只会做那逃兵害了同僚。
与其让他们上战场害人,不如死在这里。
而这就是北凉与其他军伍的不同,因为北凉之人,从无投降之说。
说到底,北凉军伍有的只是临阵死战,死战,还是死战!”
六珠停下了念经之语抬头道;
“但是你食言了。”
徐凤年摇了摇头恢复了以往那般模样笑道:
“谁说的?我可没有和他们计较。
和他们计较的是那一万柄北凉刀。
有着北凉风骨的北凉刀可不会放过他们。”
听见徐凤年的解释,裴南苇忍不住讥笑道:
“得了吧,你这不过是趁机杀鸡儆猴罢了。
借着那董郎将先撕破协定的借口,你既可以让泱州士子集团畏惧你,又可以让离阳放心你绝不会和泱州联手。
可谓是一举两得之事,你断然没有理由放了他们。
但这六千人你说杀就杀,怕是北凉风评又要被你害了……”
徐凤年冷冷的瞥了一眼裴南苇,裴南苇一惊,顿时闭嘴不言。
“你倒是聪明,那你可知北凉三十万铁骑在春秋乱战时死了多少?
这些年阻挡北莽南下又死了多少?
清凉山那快布满了山腰的墓碑又有多少?
怎么他泱州死六千人不行,我北凉死十数万人就可以了?”
听得徐凤年言语里难得的愤怒之意,自知说错话了的裴南苇瞬间涨红了脸,小声道:
“我……我不知道。”
徐凤年没好气地答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我北凉为这离阳大地的歌舞升平这些年来可没少牺牲人命。
但这离阳又做了什么?
看看这些不堪一击的军伍你就明白离阳这些年来过得有多潇洒了。
呵,离阳。”
对于徐凤年的做法,李淳罡倒是没有什么恶感。
与他而言,人想杀他那就必须做好被杀的准备,这很公平!
那些泱州精锐在举刀之时就该明白这个道理。
也就是今天在这的是那北凉世子徐凤年,但凡换了任意一个普通人在此,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亡魂了吧。
那么又有谁会为那平民出声呢?
杀人者,人恒杀之!
接下来前往剑州的路上徐凤年显然谈兴不高,一路上的时间大多在听姜泥念书,其余时间不是打坐便是向李淳罡请教剑术。
而那裴南苇就像是被刻意冷落了一般,十分尴尬地坐于马车一角。
好在很快众人便达到了那有着“江西龙虎,江东轩辕”一说的剑州。
剑州被歙江一劈为二,江西有龙虎,江东有轩辕。
前者便是如今的道教祖庭,与天子同姓的道门赵家更是已经世袭道统六十余代!
如今奉天承运的龙虎山可谓是辉煌至极,方圆百里之内皆是龙虎山的统辖之地。
世人想要进入那天师府烧香还得看那些黄紫贵人们同不同意。
但这一次,徐凤年偏偏就要带着从不曾踏足过龙虎山的大雪龙骑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