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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坐,就当时在学舍里,不必客气。”
栗韬刚坐下就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来到墙边:“这屏风上的画,莫非是李唐真迹?”
李申之左手拿着半截肉干,在上面淋了一些橙汁,嘴里奋力咀嚼一阵,说道:“我茗香苑在临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地方,怎么会有赝品。”
南宋是中国山水画的一座高峰,其中以刘(松年)李(唐)马(远)夏(圭)成就最高。这四人的画作,只要流传下来的,件件都是国宝。
栗韬对屏风上的画作爱不释手,细细品读。
“咦!”范成大忽然惊叫一声:“这是哪位大家写的诗?诗好,字也好!绝妙啊!”
李申之转头一看,原来是“此去泉台招旧部”那几句,微微颔首,矜持地笑道:“诗是我念的,字是一位叫陆游的越州学子写的。”
我说的是“念”,而不是“作”,也不算剽窃吧,李申之自我安慰着。
韩平原本端坐在案前,看到两位同窗大呼小叫,一个不停地念诗,一个不停地看画,搞得自己心痒难耐,坐立不安。
李申之走过来,借着吃第二片肉干的机会,在韩平肩膀上拍了拍:“韩兄,那边还有一张董北苑的真迹,来帮我掌掌眼。”
韩平心中一暖,趁势起身:“不敢当,你我一同欣赏。”
“你还有董源的画?”栗韬闻言,激动地跑了过来:“在哪?”
五代和北宋,是中国山水画从出现到成熟的阶段,给中国一千多年山水画的繁荣奠定了基石,其中贡献最大的四人,合称:荆(浩)关(仝)董(源)巨(然)。
荆浩和关仝开创了北方雄壮风格的山水画,董源和巨然是南方烟雨朦胧画风的开创者。
其历史地位,比之刘李马夏还要高上一个级别。
遇到这样的真迹,莫说是这几个临安的学子,就算是大画家宋徽宗赵佶来了,都要激动半天。
在茶馆酒楼欣赏书画,本就是文人雅士爱好的活动之一。
小小的一间包厢,十几件名家真迹,足以撑起一个博物馆,几位同窗游玩了一圈,还有一丝意犹未尽。
栗韬目光依然停留在墙壁上,一脸艳羡:“怪不到李兄不愿回府学,换做是我,也愿意长住于此。”
韩平到底家境不错,家中也有些真迹,不至于像没见过世面的,说道:“李兄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待省试中第之后再风流也不迟。”
这个风流可是正经风流。
这时,陆游从外面找来:“申之,你要的图,我画好了。”
要设计的图纸太多,李修缘一个人忙不过来,李申之便把陆游拉来当苦力。
陆游诗书画样样俱佳,画几张简单的界画不过举手之劳,也就应承下来。
李申之从陆游手中接过麻黄卡纸,只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说道:“陆兄快来,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认识一下。”
李申之还没开口,那范成大便激动地站起,问道:“这位便是越州陆游?久仰久仰!”
陆游一脸懵地看着他,大家第一次见面,怎么还久仰上了?殊不知就在盏茶功夫之前,范成大已经拜读过了他的书法作品。
李申之看出了陆游的尴尬,拉着众人入座,一一介绍了一遍。
坐定之后,韩平不太合时宜地说道:“既然咱们都是应试的举子,今日不妨就来个文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