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宝贝,光是听评书就能听出这么好的军事素养,这要是给他看几本兵书学一学,还不得成长为名将?
至少也能到个A级吧。
自古以来,只要是明君,对人才都能抱以充分的尊重。
李申之正式地朝土匪头子抱拳,问道:“敢问大哥贵姓?”
土匪头子也抱拳还礼:“俺姓张,家中排行老三。”
“法外狂徒啊!”李申之兴奋地差点冒出鼻涕泡儿。
“啊?”张三有些尴尬,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按理说,他应该回答“免贵姓张”的。可是说书先生又明明说过,这世上有三个姓不需要免贵,一个是天下读书人共尊为老师的孔圣人后人的孔姓,二个是历史上没出过一个皇帝却出了一个玉皇大帝的张姓,三个是当朝皇帝的赵姓。
他们老张家的人,可以不说“免贵”,因为“张”这个姓本身就是“贵”姓。
可人家贵公子为何要说自己是“法外狂徒”?
李申之虽不知张三心中怎么想,但也知道他是误会了,遂解释道:“张大哥莫怪,方才想起在下一位同乡,也唤作张三。他时常犯事,却又每次都能免于律法的惩治,是以乡人都唤他作‘法外狂徒’。”
张三惊道:“还有此等异人?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是如何做到的?”
李申之说道:“此人熟读律法,每次做事都能卡在律法惩治的边沿,让县官也奈何他不得。”
张三叹道:“还是读书好啊。”说着看了一眼自家的壮汉弟弟,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申之说道:“张大哥日后跟着我,再唤这名字多有不便。若是有朝一日遇到在下同乡,唤一声‘张三’有两人应答,岂不是乱套。”
张三笑道:“公子说笑了,喊俺一声老张便成。俺们就是烂命一条,叫不叫名字都无所谓了。”
李申之沉吟了一下,说道:“在下想送张大哥一个名字,不知可否?”
张三面露感激之色,抱拳道:“张三多谢公子赐名。”
李申之说道:“你在山寨中统领千余人,如同为官家牧民之官一样,那就取这个‘牧之’,唤你做‘张牧之’如何?”
其实这些话都是瞎编的,只是恰好李申之认识一个姓张的土匪头子罢了。叫人家“张麻子”显得不尊重,便改叫“张牧之”。
张三虽不大懂其中意思,只觉得这个名字很厉害,就跟戏文里的文臣武将一般,心里十分欢喜,抱拳道:“谢公子!”
李申之说道:“你也莫要一直喊我公子了,我叫李申之,你唤我一声申之便好。”
“啊~呀~”张牧之忽然睁大眼睛,惊道:“你便是李伯纪家的小公子,李申之吗?”
伯纪是李纲的字,李伯纪便是李申之的父亲,李纲。
李申之抱拳朝天上拱了拱:“正是。”
张牧之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看样子就要拜倒在地,吓得李申之赶紧扶住。
张牧之又露出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拉着李申之的胳膊,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有一种小迷弟见到偶像的姿态。
李申之的名字实在是太响亮了,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简直如雷贯耳,说书先生只要是说李申之的段子,必定场场爆满。
在他们这些乡野百姓眼中,李申之就是大宋朝的大救星。
张牧之说道:“能在李公子麾下勾当,当真三生有幸。以后俺老张的命就是公子的,公子让俺干啥就干啥。”
张牧之这一幕,倒把李申之给吓了一跳,没想到古人追起星来也这么疯狂。
张牧之一把拉过那个壮汉,说道:“这位是俺兄弟,也是俺未来的妹夫,劳烦公子也赐他一个名字吧。”
赐名这种事,是一项意义很重的事,是一个非常浓重的标签。
对于地位低下的古人来说,并不是很反感“卖身契”这种东西。相反,若是能卖身到富贵人家,反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就拿“鹰犬”来说,如果说某某人是某某家的鹰犬,这是夸人的话,而不是骂人的话。
只有把文人比喻为某家权贵的鹰犬,才算是骂人的话。
张牧之让李申之给他准妹夫赐名,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家准妹夫也捞一个富贵人家的鹰犬编制。
李申之没想到自己只是在临安城里随便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威名远播到如此程度,可以让人闻名便拜,心中十分高兴,应道:“这壮汉,你可有本名?”
壮汉没开口,张牧之说道:“他本家姓李,父母从小穷怕了,想图个富贵,便唤作李贵。”
兴许是带了点口音,那“李贵”经张牧之念出来,发音有点像“李鬼”。再加上壮汉的壮硕的身形和可爱的智商,顿时让李申之想起了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便说道:“我看你气壮如牛,便唤你李铁牛如何?”
张牧之一愣,感觉这个名字好像不太文雅,但转念一想,这名字正好符合李贵的气质,便抱拳感谢。
壮汉的脸上却有点不高兴,说道:“铁牛不好,俺不想叫铁牛。”
这次轮到李申之一愣,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赐名会让这位傻壮汉满心欢喜,可事情总是在意想不到的环节卡壳。
张牧之赶紧教训自己的准妹夫:“莫要不懂事,铁牛怎么不好了,快谢公子。”
在张牧之看来,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万一惹得李公子不高兴,丢了跟在李公子身边的编制,那可就亏大发了。
李申之倒是不恼怒,和颜悦色道:“那你倒说说,这铁牛的名字怎么不好了?”
壮汉说道:“俺想吃肉,俺不想当牛,牛只能吃草。”
很简单的三句话,十四个字,却把两个逻辑转折表达得清清楚楚。
李申之哈哈大笑:“你不是普通的牛,你是铁牛,铁牛可以吃肉。”
同样的三句话,用同样的逻辑,壮汉听懂了。
“那感情好,俺以后就叫李铁牛了。”
几人说闹之际,倒是把金人的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要不是背嵬军的士兵回来报信,他们都快忘记刚才为什么要把马车给围城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