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金人军事压迫的临近,一道难题摆在了应天府众官员面前:什么样的预警机制,能够既不惊扰金人,又能保证良好的预警效果?
建立了望台的方案被否决了,这个实行了几千年的预警机制,在今天应天府的局势下并不适用。
而派遣斥候沿路探查,仿佛也不大可行。
斥候倒是可以及时地发现金人的行踪,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回来报信。
开封府距离应天府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斥候还没有来得及跑回来,金人的骑兵就已经到了应天府。
斥候就算是拼了命地跑,最多能比金人快上一刻钟。这么点时间,都不够关城门。
在万众瞩目之中,李申之拿出了他的秘密武器。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铁盒子,约莫巴掌大小,圆形,外面有一个可以旋转的手柄。
李申之将这个圆形的铁盒子放在桌子上,喊了陆游来帮他用手按住固定,再伸手去摇那个手柄。
“呜……吴……”
一声警报声响起,从低沉到高亢,进而嘹亮。
这是一道李申之每年都能至少听到一次的声音——防空警报。
手柄在李申之的手中越摇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有人不禁捂住了耳朵。
当李申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铁盒子里犹然继续发着声音。等到声音接近消失的时候,才能依稀听到里面是有东西在旋转。
这下就连张浚都不淡定了,问道:“申之,这是何物?”
“警报器。”李申之没说防空警报,是因为宋人大概没有防空这个概念。
防空警报器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就像电扇的扇叶旋转时,会与空气摩擦发出声音,两者的原理没有本质的区别。
只不过防空警报器中的扇叶形状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其结构专为发声而设计,并不会产生很大的风力。
警报器中的风扇转速越高,声音就越大。
人手摇的速度自然无法达到那么高的转速,但是通过齿轮放大,就可以让扇叶的转速变得非常之高。
只需要简单的两级放大齿轮,就能把速度放大近百倍,结构简单,稳定性高。只要保养得当,一百年前的防空警报依然用得飞起。
人手摇的速度大概每秒钟五转,经过两级齿轮放大一百倍之后能达到每秒五百转。
要知道,武装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其转速也不过才三百转。
李申之甚至在想,如果这个扇叶足够大,会不会转得让自己飞起来?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李申之继续向众人讲解警报器应该如何使用和保养。
这玩意保养很简单,其实也不需要特别保养,只需要在不用的时候涂上油便好。
小型化的单人手持设备,其声音至少能覆盖二里地。
若是在城中设置一座大型防空报警器,由三个人同时操作,再增加两级齿轮,加上简易扩音设施,其声音至少可以覆盖方圆二十里的范围。
这样一来,预警系统就变得简单得多。
先派出斥候在宋金边境,亦或是潜入开封府辖区,紧盯金人的动向。
一旦发现金人骑兵出动,准备发动大举进攻,斥候便立马摇动手中的警报器。
经过两至三人的传导,警报声传到宁陵县,再由宁陵县城里的大型警报器报警,应天府接到警报之后就可以从容应对。
从宋人发现金人敌情,到应天府接到警报,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金人最多能走出一里地。
而这种警报声又非常地安全,其声音独一无二,大自然中根本不存在,金人更是绝对无法冒充。
斥候发出警报之后,必然会被金人发现。而斥候只需要将警报器拆成零件,分头埋入地下,然后装作一个无事之人,金人更无从得知声音从哪里来。
范成大思维比较活泛,听了李申之的介绍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此法可以大行推广,完全可以成为我应天府各军之间联络的信号。”
没有无线电的古人,早已发明了许多通过光电传播信息的手段,诸如信号灯和令旗。
在战场之上和城市管理中,都广为应用。
然而不论是信号灯,还是令旗,全都依赖于了望台的搭建,操作手只有站在至高的了望台之上,其信号灯和令旗才有传播效果。
而警报器不同,它是通过声音传播讯息,便不再依赖于了望台。
更加与众不同的是,警报器不再依赖于白天与晴天,即便是大雾弥漫或者是漆黑的夜晚,其声音传播效果依然不受影响。
于是便可以依托警报器的声音,约定不同的声音组合代表不同的含义。虽不能如语言交流般便捷,但至少也能传达出几种不同的含义。
在战争时期,能传达出“攻”“守”“追”“撤”的指令,就已经算是惊为天人。
别小看这四个指令,在古代的战场上,只要能指挥军队快速准确地完成这四项指令,这个将军便能算得上是一时的名将了。
只可惜报警器的声音很特殊,只能发出一道悠长的声音,很难进行短长的组合来丰富其传达的含义。
想要传达更加丰富的信息,还是得依靠哨子。
亦或是,唢呐。
尤其是那一声“独嘟堵,独嘟堵,独嘟堵,独独独……”,听着就热血沸腾。
接下来又布置了一番布防的细节,便结束了会谈,众县令分头连夜赶回了自己的辖区。
临走之时,每人带了几个做好的警报器。
至于大型警报器,李申之的木匠工坊中还在制作,并未完工。
等所有警报器全部制作完成,便会送到每个知县的手中。到时候一同送去的,还有摆钟。
……
知县们散去,赵不凡和赵瑗也跟着散去。
李申之正要走的时候,张浚把他叫住了。
“这段时间可把你给累坏了吧。”张浚开口便是一句关怀。
“原来你他娘的也知道啊……”李申之只敢在心中抱怨一句,嘴上很老实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张浚淡淡一笑,仿佛能看穿李申之的内心一般,说道:“我知道你有怨言。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为何这般地使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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