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出。
启泰行那位白须老者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听在吴友胜耳中,犹如针扎。
他不甘心,又逐一望向其余八人,得到的回应却如出一辙:
“一年不过三千万的成交额,这种体量在南陵只属于末流拍卖行,吴总,你不会不知道吧?”
“南陵拍卖市场也算不小,随便分一杯羹都不止这些,友胜行在业内这么多年,是怎么混成这幅德行的?”
“亏得吴总你年年申请,可如果让这种级别的拍卖行通过,TMD岂不是显得我们春秋盟级别太低?”
“吴总,下次提申请前,还是先撒泡尿——哦哦,不好意思,还是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啊?哈哈哈哈……”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词从那些人口中说出,极尽嘲讽,污人视听。
难以想象,圆桌前坐着的居然就是堂堂春秋盟九大家的代表人物,号称南陵拍卖行业的中流砥柱!
极度的愤怒和屈辱中,吴友胜只觉自己犹如一个傻子,费尽千方百计想要加入,却被对方视如草芥。
假使只是考核不通过,那也罢了。
最令人不堪的是,今天一早,明明是这些人打来电话说书面审核通过,邀请面议,现在却百般折辱,好像是自己舔着脸硬凑上来似的。
难道他们事先没有调查,不清楚友胜行的规模?
不,绝对不会!
“既然不够格,为什么邀请友胜行前来,敢情各位是来消遣我姓吴的?”
短暂愤怒过后,吴友胜很快冷静下来,此时他终于隐隐意识到,所谓入盟考核只是个幌子,这些人也不是没事找事,而是另有目的!
“诶,吴总别生气,其实大家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人到底可以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哈哈哈哈……”
此时,一旁的嘉乔行康言也走过来添油加醋,一边大笑,一边冲圆桌九人殷勤献媚:
“几位还不知道吧,就算这一年三千万的成交额也是友胜行历年最高了,这还是沾了上次那本《檀州志》的光,往年不过两千万左右,”
“瞧瞧吴总这魄力,就这样,也想加入春秋盟,与九大家为伍!”
“那本《檀州志》我也听说了,不过是仗着跟进士何家搭着点儿边,买了个虚高价罢了,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有什么好卖弄的?”
闻言,九人中一个中年妇女微微冷笑。
“正是,谁说不是呢!”
“听说还有一副乾隆墨宝,叫什么通朝文曲的,有没这回事儿?”
“有,有,”
康言连忙附和道:
“不过当时只是在会场上草草漏了下脸,连正规鉴定都没经过,就被收起来了,之后也再没下文,喏,当时拍卖会上虚张声势的就是旁边这小子,依我看,也是吃准了进士何家这种爱面子的世家罢了,啧啧……”
“哼!我生平最恨这种投机倒把、故弄玄虚的小人!”
砰的一声,中年妇女把圆桌拍得闷响,同时目光不善,直视两人。
吴友胜深吸一口气,不理会康言的言语挑拨:
“我再问一遍,各位找我吴某人来,是只为讥笑取乐吗?”
眼看众人冷笑不语,不由紧握双拳,青筋暴起。
片刻后,终于怆然一叹,转过身,拍了拍任平肩膀:
“走吧,小瓶子,今天是我没有自知之明,昏了头,连累你一起受辱,你多担待。”
说这话时,只觉无尽苍凉。
他这半生白手起家,走到今日地步,比不得这些家族传承的大拍卖行。
哪怕今日受辱,为了日后友胜行能够立足业内,也只得忍气吞声。
任平听了摇摇头,他自然明白吴友胜的难处,所以心里没有丝毫以为他懦弱无能,反而有种深深的敬意。
当下微微一笑:
“别这么说,吴叔,这些人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是你和友胜行被我连累才对。”
“你说什么?”
吴友胜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一道话音再度传来,是启泰行那位白须老者:
“等等吴总,其实友胜行想入我春秋盟,也不是毫无办法,眼前就有个机会,你想不想听听看?”
这位白须老者似乎是今日之事的头脑,倒比主位上荣鹭行的那位中年男子还主动些。
不同于任平,吴友胜却知道此人姓齐,乃是启泰行的老一辈人物,名叫齐衡,业内人尊称“齐老”,今年有近八十岁了。
说起来,与刚才古泉协会那个裘铭好像还是师生关系。
闻言不由扭头:
“齐老是认真的?”
“当然,姓齐的从不打诳语。”
“那好,请齐老指教。”
吴友胜拱了拱手。
齐衡冷哼一声,当下缓缓站起:
“说来也简单,你知道什么叫‘七角齐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