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清晨。
今日没有阳光,天气阴沉沉的,却反而更加炎热,所有人心头的闷着一口气。
浙江守备军四万人,已经全部到齐,经过一夜的休整,每个人的状态都得到恢复,更何况早上周元还给他们熬了肥肉粥。
从宁海县前往象山县,与六千岛寇决战,实力悬殊,本该胜券在握。
但在此之前,数次大战都是兵多将广,却依旧败负于岛寇,以至于,这一次诸多士兵依旧没有什么信心。
直到他们听说,这一次带队的是忠武王本人,一个个才燃起了热血。
一路朝前,周元看着官道旁荒凉的景色,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李贺道:“从去年九月开始,岛寇大规模入侵,百姓遭到多次屠戮,所有人都忙着逃命,春耕自然是耽搁了。”
“否则,这官道两侧该是密密麻麻的庄稼才是。”
周元并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看向前方。
李贺则是继续道:“这些岛寇很是有手段,他们知道百姓没吃的,便在各地施粥,却只给青壮年吃,让青壮年为了一两口饱饭,做他们的苦工。”
“帮他们搬运掠夺而来的物资,他们便可空出兵丁来,继续入侵。”
“这些苦工下场往往很惨,因为用不到他们的时候,岛寇便会杀人取乐,甚至开设赌局游戏。”
周元皱眉道:“赌局游戏?什么意思?”
李贺道:“比如两个军官比拼杀人,谁先杀到一百人,谁就赚十两银子。”
“又比如挑出自己满意的苦工,用刀砍之,谁砍的刀数多,而苦工还不死,谁就赚十两银子。”
“此类游戏并不鲜见,岛寇之狠毒,令人发指。”
恍然间,乾坤倒转,日月叠嶂,时空逆流,周元想起了历史书上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
每一段话,都是一个民族最深沉的痛。
他仰起了头,看向昏暗的天空,乌云一层层向下沉降,彷如一滩污水在倒流,像是立刻要淹没人间。
地上的人,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压抑。
周元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停军,发酒,誓师。”
“停!”
李贺大喊一声,一层层命令向下传达,大军慢慢停了下来。
周元超前,走到了半坡上,俯瞰着下方无数的战士。
他们并不是精锐。
尽管受到了李贺的调训,但时日太短,又没有经过血与火的磨砺,距离五军营还差得很远。
但他们足够有纪律,尤其是在面对周元这种偶像的时候,他们的背挺得笔直。
周元运足了内力,端起了手中的酒碗。
他大声道:“誓师饮酒,往往是激发血性和勇气的手段,往往用于出征之前。”
“在战场之中,是很忌讳沾酒的。”
“诸位可知,本帅为何要在此刻,让你们喝酒啊!”
众人沉默不言,乌云下沉,天地似乎都变成了狭窄的牢笼。
风开始吹,吹起了周元的长发。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因为恨!因为怒!因为心中有即将喷薄的热血!”
“毗邻岛寇,弹丸之地,卑鄙之国,君则穷凶极恶,民则茹毛饮血,不知礼仪,不明道德,于千年前窃我华1夏之文明而得文明。”
“心无大义,恩将仇报,乘船而来,屠戮我大晋之百姓,掠夺我大晋之物资,禽兽行径,令人发指,凡我大晋百姓,何人闻之不怒?”
“尔等身披之甲胄,所食之军粮,所得之军饷,皆是浙江百姓辛苦耕种之血汗钱。”www.
“而今百姓惨遭屠戮,尔等若不把岛寇斩尽杀绝,又有何面目去见父老乡亲,又如何对得起父母妻子之殷切期盼!”
“我周元此刻举杯,与尔等共饮烈酒,就是要身先士卒,带大家把岛寇猴子一一杀尽,为沿海遭难的百姓们,报仇雪恨!”
他一口喝干烈酒,大吼道:“血债血偿!”
四万将士共饮烈酒,齐声大吼。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周元道:“走!随本帅一起!杀他个血流成河!”
他骑上马背,率先超前冲去。
四万将士,紧随其后。
象山县,已然被岛寇占领,他们守在城门口,持长刀盾牌与火铳,严阵以待。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汉军胆弱,不足惧也。
然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已经红了眼的铁流!
“杀啊!”
轰轰烈烈的声音,如海啸一般袭来,光是这一股气势,就让岛寇们变了颜色。
但他们依旧提刀超前杀来。
“杀他们几百个!他们就要溃散了!”
这是他们从前的经验。
而李贺则是冷声道:“不要冲动!按照原先计划!结阵!”
“立牌兵!藤牌兵!持刀朝前!”
“狼筅兵左右掩护!长枪兵候补!镀钯兵最后!一切听队长旗号作战!”
“阵型随变,不可拘泥!”
数个月的沉寂,数个月的磨炼,他们已经把周元给的十余种鸳鸯阵完全摸透,此刻结阵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岛寇如从前那般作战,提刀冲来,还未靠近便被狼筅突脸,一时间挡了视线,胡乱挥砍,被立牌兵和藤牌兵全部挡住。
侧方的长枪兵直接捅了过去,当场就给他们捅了个通透。
慌乱之下,岛寇吱哇乱叫,从侧面杀来,但两侧四个长枪兵,手持的长枪足有一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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