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华快闪开!”
路芬芳想拉开苕华,但为时已晚。一个浑身只剩乌黑骨架,骷髅上却顶着一窝乱发厉鬼模样的东西忽然跳到夏苕华背上,双手握住夏苕华手腕,森森利齿咬上她的颈脖,夏苕华的双瞳登时失神,变作赤红色!
路芬芳明白了,岑七娘囚入积雷伏魔球时一点没闲着,竟利用球内的灵气悄悄把身上的毒渡到武英韶身上大半,接着趁夏苕华接近时破球而出,以驭妖术控制了她!
“路芬芳,没想到吧,我岑七娘没那么容易就死。”岑七娘操纵着夏苕华以她的口吻说着话,容貌还是夏苕华自己的,那瞳子里射出的眼神却是岑七娘的。
“你以为把夏苕华当做盾牌,我便投鼠忌器不敢杀你么?”
“呵呵,你现在是剑主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岑七娘笑道,“想当初你们在太素宫拱日院围捕谏珂那回,谏珂把疯妇陈向儿作为盾牌,你却连那无情无识的疯妇都不愿伤害,真是菩萨心肠。可现在呢,你已不是从前那个淳朴善良的小姑娘了,你身为剑主,背负除魔卫道的重任,相信你为了杀我,也只能做出牺牲好友性命的选择吧?”
比之刚才伯服被武英韶劫持,路芬芳表面上虽冷静很多,内心却有着更加复杂深刻的触动。为了争夺有限的灵脉灵宝,天墉内乱,毁掉了门派百年基业;太素暗斗,亦是毁灭了苕华、澄雷等人最天真无邪的友情。他们受上一代的蛊惑影响,加入各种派系,骨肉相残起来,半点不留情。
可是到了最后,到了内忧外患的生死关头,樊逾清和陈逾熠却好好坐在太素宫大殿里抚琴品茗,说着虚情假意的话,演着不动声色的戏,这最苦的恶果。却要由最善良无辜的人来承受。
而这善良无瑕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有一个名字,叫做棋子。牺牲数颗棋子实在无关痛痒,他们关心的,只有最后的胜利罢了。
但这斗争是为了守护苍生么?这么乏味。这么肮脏,丹田里养满了真气,心眼里却蓄满了毒气,这样的修行,究竟有什么意义?
什么剑主。什么掌门,什么部主,你们这种尊贵的封号,我路芬芳真是承受不起!
“岑七娘,你把苕华放下。”路芬芳说道,“我跟你说最后一遍,把她,放下。”
“哈哈哈……路芬芳,你来啊,出手啊。把我和她一块送上西天,你就能被修仙界万人敬仰,陈逾熠还会邀你入太素宫,直升长老之位,以后太素宫的灵器秘籍统统都是你的,白日飞升指日可待!”
“嚓——”
岑七娘笑不出来,也说不出任何话。她连看都没看清,那漂浮在空中大小不一的百把气剑是如何瞬间凝聚为一把,穿透夏苕华的胸膛再穿透她的。
百剑刺断了脊椎骨,岑七娘的下半身跌落在地。上半身趴在夏苕华身上,随着她一同倒了下去。
**
七年后。
初夏的阳光洒在路芬芳月白的长裙上,将她整个人都照通透了,仿佛玉魂纱影穿行碧绿的山林间。她手中所拎食盒透出浓郁淳厚的肉香。与这清寂的山林有些格格不入。
她独自爬了很久的山,到了竹林后一处孤坟。这坟茔像是新整修过的样子,石碑供台也像新扫过的样子,她便将食盒搁在旁边,从中取出一只青花大碗。揭了盖子,那鲜香的火腿炖肘子味便一下子扑进雨后清新的空气中。
“答应你的火腿炖肘子来了。”路芬芳蹲下身。轻抚墓碑上的字,“只是,迟了十年。”
澄雷,迟了十年,对不起。
“你也记得今天。”
一个白色的人影忽然从竹影中转出。路芬芳回头,见是她,眼神一跳。又看她肤色不似从前红润,只是白得透明,大概是修炼雪凝诀的缘故;道服也从天蓝变作紫蓝,大概她已经晋升为榔梅院主事了;好在手中那一枝白莲花依旧鲜洁如雪,芳香无邪。
“七年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听你这意思,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这肉糜荤腥,怕会污染了你手里芳香花气。”
“呵,比起新开的白荷花,或许还是你那皖花火腿来得更实在。”
“一碗火腿,一朵莲花,本没有什么可比的。”
“我……呵呵。我竟要澄雷看着这朵白荷花枯萎,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还是看不到的好。”
“花会枯萎,食物会腐坏,这是自然常理,无论他看到什么,经历了什么,都不会怪你我的。”路芬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无法释怀吗?”
苕华不语。她不知路芬芳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修仙界只知道她是唯一的昆吾剑主,她却不属于修仙界任何一处。
山风飒飒,清爽如斯,真让人再不想入世俗之中。
“我听说周重璧去了天水原。”苕华道,“你去看过他吗?”
“没有。”
“为什么?”
“天水原是魔界残部的据点,他是魔,怎能和修仙界剑主来往过密。”
路芬芳此话说得有些难以言状的凄凉。苕华叹气道:“澄雷走了,小师叔走了,你与他,也要分开么?”
“只要你我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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