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时,连城安已冷静下来了,他抬眼看权,又从梁钢脖颈处拔出匕首,擦了血迹,折合了锋刃,双手颤抖着把刀给了权。“这是他给你的,对不起,我杀的他。”
权看着满脸血痕的连城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连城安却在一旁继续自责着,“我可能,加入不了沙中会,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他便要往外走。权想拉住,却又不敢去做,只呆呆看着连城安一步一步,越来越远,当他快出门时,权下意识喊着,“你不能离开,沙中会必须有你,否则,我还有什么活头儿?”
权又弹开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肩窝,“你只要再走一步,这匕首便在深一寸。”
连城安回头看了看,并不觉着她会认真,便接着朝外走,可那匕首果真又深了一寸。连城安只好停下,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这外面和幕墙城不同,你能不能不要用你那套对错理论放在这里了!你给我说说,你为了保护自己杀他,又有什么错!”权流泪大声说着,“你要真说有什么错,我们外面人活着便都是错的!”
连城安低下头。
“求求你,沙中会,真的对我很重要,而你是唯一知道城内情况的人,求求你别走。”权又恳求起来,“你和我说过的,加入沙中会是好事,不要放弃这个机会好不好?”
连城安自己也不知是被权的哪句话说动了,他在门口长叹几声命运弄人后,关上门又回来了。
连城安说,“你不怕我杀你?我可杀过人的。”
权看连城安回了身,转而笑起来,“我也杀过,不怕。”
连城安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他认为权还不知道他曾在一夜之间杀了一巷人。可连城安现在还不敢直接承认这间凶案,便憋在心里,假装应承下了。
金儿在一旁被两人的举动吓的呆住半晌,直等两人不说话了好久,才轻轻说起话来,“连城安,你不要太自责了,梁钢很坏,你杀的对。”
连城安并没有宽慰多少,反而觉着金儿的残忍有些令人反感。可连城安再细想想,又自笑起来,心里想着,“人可是我杀的,金儿有什么残忍的?”
金儿看到连城安笑起来后,也轻松附和着笑了。
夜里,连城安和权在街口火化了梁钢,并扫了几撮骨灰装进一个袋子里,找了地方埋下了。埋梁钢的地方,还支了架子,架起了他的板甲。权本想把匕首也扔在这里,可被连城安劝下了。
“他杀我,是因为他喜欢你,可怜的是,他自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吧?你留下吧,他希望你带着。”
权心里是不乐意的,她不懂,梁钢怎么能喜欢自己呢?“喜欢”这个词在黄沙世界只能用在物件上,而梁钢怎么能把自己当个物件儿呢?怪不得某些时候,她总觉着自己像是梁钢发泄欲望的玩具。可她又不想让连城安看出自己与梁钢有隙,而且黄沙世界又纷乱复杂,心想带把匕首防身也好,便把匕首留下了。
是的,黄沙世界里,他们没有男女之情的概念,就连普通人类的繁育任务,也被“爱厅”这种繁育机构替代了。
连城安隐隐觉察到,幕墙城外的这些人似乎不懂男女的情感,却也不知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而且也不知怎么问下去。他只看着权的那双眼睛思考着,看着她满是迷茫与希望的眼睛,越看着越着迷了。虽然,她说她也是杀过人的……
今日,连城安在黄沙世界看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对死的冷漠、对爱情的迷失、却又对前方充满着悲观的希望,这无一不震憾着自己,这让他终于想到了一个自己继续为沙中会而活的理由,想到了一个救赎的机会。在回来的路上,他对权说,“我觉着,沙中会还可以做些别的事。”
权点头看向连城安。
“我希望黄沙世界的人,以后再没有第二个梁钢。”
“什么意思?”
“看淡生命,又不知如何去喜欢这个世界,是多么可悲的人生。”
权虽然只听的一知半解,浑身上下却涌起阵阵共鸣。她觉着自己前半辈子,确实一直在逃脱这样的人生,而今天,终于遇到一个与她有共同理想的人了。
权欣慰的一笑,“好,我们俩,便是倚着这样的初心建立沙中会的。”
权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需要先给黄沙世界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