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治达审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份文件,签了字,放在了桌角。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从胸口掏出一支烟叼上,闭上了眼睛。
“幕墙城,积病太久了。”
“当当当”三声门响,后面走出那个黑袍蒙面人。徐治达虽然闭着眼,却好似能感受到一般,“你来了?聊天还是工作?”
黑衣人盯着桌角那垒的如山一般的文件,也叹口气,“案牍劳形,真希望能减少点你身上的事儿。”
听这话就知又是工作,徐治达付之一笑,“说吧,地下城又怎么了?”
“他真的来了,而且没想到,来这么快。”
徐治达眼睛砰的一下睁开,苍老的瞳孔又变的炯炯有神,“那说明他们聪明,知道书才是打开幕墙的关键。”
徐治达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镜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统司服,“走吧,我们去看看。”说完后,他跟着黑袍人进了那扇后门。
穿门一过,四下瞬间被幽深的黑色紧紧裹住,进来便觉着一阵发冷。
在这黑暗里,看着远处落地的弧窗,隐约看出里面是一个圆形大厅。在透过落地窗,若隐若现看到外面闪着无数的光晕,轻轻地印进这幽黑的大厅里,看着便让人心生迷乱。
徐治达和蒙面人“踢踢踏踏”走在空旷的圆厅里,走到了落地窗的跟前。那五彩的光晕原来是下面乱放着烟花,红的、黄的、绿的、紫的,轰轰的在天上乱响,无数的色彩,无数的形状,实是一副壮丽景观。
向下看去,街街巷巷如七彩的蛛网铺满在地上,蛛网上密密麻麻地挤着人,高高在上都能听见下面人群的欢呼,他们的欢呼配上天上轰轰响的烟火,全然一副繁华盛景。
可徐统司看着这样景象,有些不满,“他们竟然陷入了空虚之境?”
空虚之境是地下城的一部分,就是燕弦和核酸到达的地方。
“是的。”黑袍人回答到。
徐统司发出一阵一阵地冷笑,“不可思议,他在黄沙世界都那么有钱了,竟然会掉进空虚之境?这里不是为渴望钱财的人准备的地方吗?”
“那不是一件坏事吧?至少他有那么多钱,多少明白钱财不过虚幻的道理,他不会陷在空虚之境里太久的。”
徐治达转脸就盯上了黑袍人,“你倒是放心,可不经受点历练就到白球,是不是也不好啊?”
黑袍人不说话,徐治达却奸奸地笑了起来,然后指着黑袍人说到,“我就知道你还担心他,你还骗我说能忘记所有感情?你别忘了你也是人,什么事儿别说的太夸张。”
黑袍人低着头,还是没有说话。
徐统司又看向空虚之境里那一片虚荣繁华,又摸了摸下巴,“难以想象,有多少人能战胜欲望到达白球呢?”
“有,但是确实也没多少……”
黑袍人说完,圆形大厅瞬间拢上了暖暖的白光。向下看去,一个圆圆白色大球悬在纯白色的空间里,看着十分简洁。
这里是地下城的白区,与黑区恰恰相反,白区是一片学习与探索的区域。
黑袍人继续说到,“您说的对,没几个能战胜欲望,不过每个人的欲望不同,很多人偏爱来这里。”
“比如说你这种人。”
黑袍人苦笑一声,“是的,我这种人,和他们一样,都有一颗能毁灭自己的欲望之心[1]。”
“可你的欲望却能拯救世界,”徐治达也笑了笑,看起来很满意,然后他又问黑袍人,“他们都在里面做什么?”
“也有研究自然科学的,不过这类人才出产的比例不多,还有很多喜欢其他知识的。”
徐治达又严肃起来,“先生,您应该知道的,除了自然科学,其他没什么值得研究的。”
“可其他的那些东西,毕竟也是人类过去的功绩。”
“什么功绩不功绩的?都是些幻像,幕墙城就是因为那些幻象衰落的,人类也他妈的可能因为这些幻像灭亡,得想个办法,让他们都学科学才行。”
黑袍人低头不语了很久。
徐治达知道黑袍人在想什么——无非觉着这些宝贵东西没有传承,实在遗憾。可那又怎么样呢?
徐治达继续说,“先生,这你还不知道吗?现在除了科学,其他东西都是可怕的欲望,我们以后如果真的从宇宙消失,就是因为这些破玩意搞的。”
“可您也知道,幕墙城的衰落和这些无关,只是有人利用这些做幌子而已。”
“那幌子也不能有。”
“可您的女儿很喜欢诗、舞、音乐,也在白球呢。”
“那就把她叫回幕墙城吧,我明明是让她去学科学的。”
看上去,徐治达与蒙面人的言语像是在吵架,可实际上,两人都语气平静,甚至是十分温和。
但要说起来,幕墙城里,大部分人都是怕徐治达的,甚至人人都对他有爱发脾气的印象,但事实上,平静才是真正的徐治达。
而他怒气蓬发的形象,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他本是个和气的人,可不幸的是,人间真实却让他悟道,人和其他的畜生确实没什么两样,都是拿鞭子抽才往前走的动物罢了,“训话”和“驯化”本就该写成一样字的。
但这也不影响他打心底不喜欢人被“驯化”,他知道人类需要鼓励和肯定,他也希望人人实现自我管理,可这些美好只能存在于他的理想里,现实,和理想相差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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