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玉道:“就此事。这里是一处我提前购置的民宅,非常隐蔽,安心住着,一应生活需要我都已经安排,只是不比宫里,你稍微忍耐些时日,陕州行宫内空着,以防走漏风声。你有什么事可通过高尽国飞鸽传书。”
说完他看了看天色,收回视线,道:“时辰不早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盘镐情形一旦确定,我便写信告知你。”
商凌月到现在脑袋还有些凌乱,本以为要跟他们一起离开这里,蓦然间她又只能和孩子在这里,而他和凤耀灵都不在身边,毫无心理准备,一时心里空荡荡得难受,又惶惶不安,直愣愣盯着他说了个“我”字,可又不知道继续能跟他说什么。
苏伯玉看出她对日后未知的无措,揽她入怀,用力抱了抱,商凌月蓦得紧紧抱住了他,死死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身体的安全和温暖,苏伯玉低头吻了下她的头,贴到她耳边:“别害怕,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和孩子不会有任何危险,记得把令牌收好。”
商凌月听他安慰心里虽然安定下来些,可难受依然还在,越发抱紧了他,无言默默地耍赖不想让他走。
苏伯玉抬起一只手抚在她头上,又陪着她一会儿,才凝视她道:“我该走了,不久之后我们就能见面。”
商凌月闻言心头格外的发沉,凤耀灵居然和他合作,阿史那逻鶻那里一定是出了问题,他们此行一去,未来局势变得更扑朔迷离,想起上次他浑身是血的出现在面前,握住他的手,她不由道:“你和凤耀灵都要保重。”
苏伯玉闻言,心头一暖,轻嗯一声:“我走了,病儿我不去看了。”
商凌月这才放开他,眷恋不舍地看着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进入密道。
一个时辰后,城门外,天色依然灰蒙蒙得看不真切东西,隐隐约约听见车马驶来的声音,凤耀灵最是熟悉,笑对旁边的赤木勒道:“陛下来了。”
果然片刻后马车驶近看得稍微熟悉了些,富贵非常的马车到了队伍最中央的位置后,他们二人当即走近,在不远处行礼:“臣凤耀灵,赤木勒参见陛下。”
马车内苏伯玉掀起帘帷,商凌月的声音传出:“爱卿平身,下令队伍启程吧。”
赤木勒和凤耀灵先后起身,如水墨画青灰色的光线中,能看见商凌月抱着孩子坐在里面,赤木勒恭敬领命:“是,陛下。”
苏伯玉放下了帘帷。
片刻后,赤木勒在远处洪亮震耳的声音遍传郊外,“启程!”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的队伍开始在官道上缓缓行动起来,犹如一条扭曲身体的长蛇慢慢向前滑动。
晚上,商凌月哄了孩子睡熟,正更衣准备睡觉,紧闭的卧房门突然吱呀打开,只见周昌邑堂而皇之进来,面色并不似之前的温文谦恭,反而带着一股倨傲,他怎么,商凌月急掩住了身体,心中戒备,但面上不动声色看着他:“周昌邑,你这么晚找朕有何事?”
余光望着殿外,却不见守在外面的高尽国。
周昌邑走到她旁边,笑了笑:“你找高尽国那个奴才吗?”
商凌月皱了眉。
周昌邑叹了口气,拍拍手,商凌月只见两人押着高尽国进来,后面哗啦啦跟着进来数十人,全是苏伯玉留下来的武士,高尽国被他们押着跪倒在地上,面上也都是不可置信周昌邑会这么对他。
商凌月心里咯噔一下,紧拧眉头看着周昌邑:“高尽国犯了何事?”
周昌邑挽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阴讽刺笑意:“女皇陛下,难道不知我有多恨你吗?五郎为了你多番置我于不顾,他还以为我不知他已经变了心,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如今终于有了铲除你的机会,高尽国这死奴才还要拦着,自然是犯了大逆之罪。”
说完,他眼神一厉:“来人!把这假冒陛下的替身拿下!”那几人瞬间到了她跟前,铿锵拔刀,把她团团围住。
商凌月面色顿变,厉色怒喝:“放肆!”他要做什么?目光急忙看向高尽国,只见他面色铁青,她心里瞬间沉到了谷底。苏伯玉不知道周昌邑要这么做
周昌邑嗤笑看了她一眼:“你还真当自己是陛下!”转身就往床边走去。
商凌月惊恐:“站住!周昌邑!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本还在熟睡的孩子“哇”得一声被吓醒,哭了起来,周昌邑已然俯下身把孩子抱了起来,商凌月一急:“周昌邑,你要干什么?把孩子放下!”
孩子不认得他,哭得更厉害了,周昌邑看着孩子融合了她和苏伯玉相貌的小脸,粉雕玉琢,这会儿哭得还真是让人心生怜爱,不由抬手轻抚在了他细弱的脖子上,指尖突然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