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当日就说了那高展明前途不可限量,当年苏瑅连中三元的时候十九岁,高展明十八岁就连中三元,你们偏说他是靠着门第骗来的,如今他在嘉州也有这番作为,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得了吧,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当上县令了,你说这事没有背景,说出来谁信啊?肯定还是靠着高家呢!他当翰林都当不好,去了蜀地,当判司就能当好了?肯定是高家等不及想把他捞回京城来,暗中指使的。”
“这可不一定,你们知道嘉州太守是什么人吗?那可是赵贵妃的表哥!赵家和高家如此水火不容,要是高展明没有真本事,嘉州太守那关就过不了!”
“赵贵妃的表哥又怎么样,又不是姓赵的,谁知道他和高家有没有勾结!再说了……”那人压低了声音,“高家能出什么好东西,看看那高华崇,在京城里横行霸道,目无王法,还不是不到二十岁就当了个郎官。”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表哥就是去年的进士,他看过高展明的几篇文章,说高展明是有真才实学的,我表哥都这么说,那还假的了?”
“算了吧,我表叔还是礼部的胥吏呢,他都说科举每年都有舞弊,前几年真有才学的士子都被那些权贵们暗中落了名,却把那些塞了钱的、家中有权势的子弟选了上来!礼部审试卷的时候,学问可大着呢。”
“得了得了,咱们争个什么劲,跟咱们又没有关系。你姓高吗?你姓赵吗?还是你姓李?别争了,看球吧!”
刘大进了球馆的后堂,命人整了几杯上好的茶水,往其中几杯里吐了几口唾沫,然后招来一个跑堂的,指了指门口谈论的那桌人:“把这几杯茶送过去给那些人,绿杯子的送给穿褐衣服的,还有那个皮肤黑的,”他点了几个刚才说高展明坏话的人,哼了一声,又道,“红杯子的给另外几个。记得,千万别送错了!”
跑堂的得了命,莫名地端过盘子,把茶水送了过去。
高嫱得到高展明升官的消息,也颇为吃惊。当初高展明自请外放出京,她心里其实十分不快。她是愿意提拔高展明的,将来的路也都替高展明铺好了,只好高展明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必然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何况他是高家的嫡系子弟,将来的荣华富贵难道还会少吗?结果高展明三番四次忤逆了她,不肯按照她铺的路走。先是拒绝了她下诏授官的提议,一意孤行参加科举,接着又把礼部的错揽到自己头上,在争议之中被外放去了蜀地。
高嫱是个强势的女人。她虽身为女子,野心却不比男子小。高家的几个兄弟,很多都得听她指令行事。李长治更是从小就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里。凡有那些敢不听她话的,她都会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当日高展明之所以被外放到千里之外的嘉州,而不是而京畿周围富庶民强的同华二州,其实也是她有心要让高展明吃点苦头。高展明总说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她的确觉得高展明是有点才干的,可是再有才干又如何,这世上真正可靠,也唯一能够靠的上的还不是权势和门第?就看那苏瑅,就算被人称赞为百年一遇的清流又如何?还不过就是个翰林,只能供皇帝取乐解闷,声名再高,连个爵位都没有,请求改革的折子上了没有十道也有八道,哪一道被准了?他能管全国的盐务吗?能治理矿业吗?改来改去,也就只能在国子监折腾折腾那些学生们,不过就是个徒负虚名罢了!
高展明放着得天独厚的家事优越不用,却一心彰显自我,这种恃才傲物的人,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不会明白事理的。远放嘉州,地方穷苦不说,还没有了高家这棵大树。她满心以为过个一年,高展明郁郁不得志,就会知道高家的好,来向她求情情调回京了。到了那个时候,之前的风波也过了,她名正言顺地把高展明调回来,高展明就会乖乖听话。没想到,她居然低估了高展明!
高嫱看着嘉州府呈上来的折子半晌不说话。
郭玉莲察言观色,道:“太后,没想到那高展明还真是能干的。等他过两年在嘉州府做出些成绩来,太后召他回京,也好堵住那些妄议是非的人的嘴。”
高嫱嗯了一声,把折子放到一边,道:“你派人去把皇上叫来,哀家有话要跟皇上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漫漫长路、喵公主她和陆路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