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壶武陵醉饮了起来。就像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秦玉那般,天地为庐,畅谈对饮。
只是时隔多年,再次席地对饮时,却已然成了生死离别。
“娘娘,到底是为何?”
秦玉与景孝帝,算的上是青梅竹马,曾经生死与共,一同打下晋国大好山河。是天下间唯一一个可以与景孝帝并肩之人,景孝帝向来宠爱秦玉,除了秦玉,身边再没有任何女人。
一直以来,三千宠爱在一身。
却一夜之间将最心爱的女人入狱,还以那莫须有的罪名侮辱秦玉。
他不相信秦玉会叛国,却想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让那年轻的君王如此狠绝。
秦玉苦苦一笑,为何?
“因为太爱,却已无缘。”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缘起则聚,缘灭则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就算情深几许又如何?缘灭,总是聚不到一起。
因为太爱,才不得不负。
秦玉觉得,她和那人,就像是三途河边残艳与毒烈般唯美的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生生相守,生生相错,轮回千年,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却有着命中注定错过的缘分。
就如同这不受祝福的地狱之花一般。即便拥有真挚的爱恋,却无法掩饰美丽外表下无比惨淡的灵魂。
“你到现在都不肯说,到底是做了什么惹恼了他,让他竟不顾多年情分,如此狠绝。”
秦玉低头看着手中的酒,苦苦的一笑。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能改变他的决定吗?”
柳司韶哑然,确实,知道了又如何?谁都不能改变那看似年轻却手段狠绝的帝王。湘王天天跪在御书房门前求情,景孝帝却闭门不见。三军将士联合上书,景孝帝却视若无睹。百姓写千人血书请旨,景孝帝仍旧无动于衷。
他的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而天下间,唯一能动容他的人,如今,正被他关在这天牢之中。
“娘娘,明日,已经准备好了。”
秦玉,万万不能死。
既然景孝帝不管不顾非要处死秦玉,要保下秦玉,就只能有一个办法了。秦玉的部下已经做好准备,明日,劫囚车。
看着柳司韶豁出去的样子,秦玉淡淡的笑了起来。
劫天牢,劫囚车。她想得到,难道那人想不到吗?就是计划周密又如何?那人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然后一网打尽呢。
她太了解他了,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司韶,你觉得,就算我被废去了武功,穿了这琵琶骨。这小小的一座天牢,能奈我何?”
柳司韶突然睁大眼睛看着秦玉,灵台一瞬间清明。
是了,百万大军她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小小的一座天牢。
她是草原翱翔的雄鹰,她是雪山狂傲的苍狼。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拦得住她。若是有一天她被困住了,那只能是因为,她想留下。
“司韶,这世上,能困住我的,只有我自己。”
这小小的天牢,她想要出去,简直轻而易举。她可以远离长安,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人生。
但是,天下虽大,却没有他。
她甘愿留在这里,即便受尽折磨又如何。这里,有他的影子,有他的味道。
柳司韶正想要再说些什么规劝,却听闻外面传来脚步声。
“柳大人,娘娘,宫里来人了。”
随着狱卒进来的,是一位年纪不算大的公公,身后跟着几名御林军。柳司韶与秦玉转头看去,那年轻的公公大家都认得。那是景孝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内侍总管,常德海。
柳司韶慌了慌,放下酒壶看了看里面的秦玉。秦玉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幅看破生死的样子,真让人心痛!
“常公公。”
常德海对着柳司韶行了行礼。
“柳大人。”
常德海跟秦玉交情不错,对于柳司韶违抗圣令,擅自进天牢探望秦玉一事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常德海见秦玉这幅模样,也皱了皱眉,心中泛着酸涩。
“一介罪后,怎敢当常公公如此大礼。”
秦玉虽获罪入狱,却是没有废去皇后的头衔,礼法不可废。
“皇后娘娘言重了。”
秦玉笑了笑,放下酒壶。
“可是他又有什么旨意?”
常德海仍旧躬身,低垂着头。
“回娘娘话,皇上有旨,宣娘娘即刻入宫。”
随即,常德海微微的抬起头,语气放的极轻。
“皇上想见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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