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在娘家坐立不安,她同闻讯赶来的三姐夫妻,说了自己的顾虑,三姐丈夫书虽然读得不多,举止有些粗俗,脑子却很好使,他使人打听了一番后,说道:“候缺不容易,得家里朝上都有背景,才轮得上好差事。按职位高低位置,得使银子买缺,若家里无银子,候缺一两年也是常有之事。”
尤二姐丈夫原本家底就穷,两个女儿都快到年纪嫁人了,哪来的银子买官缺,尤二姐是有一笔嫁妆银子,但这是她的保命钱,她还要养儿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拿出来的。
后来还是尤老娘去了宁国府,恰逢贾蓉今年调回了京城,他看在继母尤氏多年替他打点家事的份上,答应帮他跑缺。
有关尤二姐孩子长得象贾琏的事,贾琏也听说了,他成亲十几年,妾室也纳了,偏偏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听说此事,贾琏心里就开始留意起来,偷偷瞧过孩子模样后,他就琢磨着要把孩子接回来。
他与贾蓉交情好,自然不会瞒他,听得贾蓉目瞪口呆起来,他这个便宜二姨、三姨,早年同他父子也有那么一层关系,后来她们出嫁了,他去了西北打仗,最近他才得知她们的消息。
孩子的事,继母尤氏告诉他了,贾蓉这些年饱尝了人间冷暖,看不惯贾琏的做派,觉得二姨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容易,淡淡地答道:“既然琏二叔当初都派人下药,要弄死二姨腹中的胎儿,如今你就当没这个孩子存在吧!”
贾琏本来理亏,苦笑道:“但凡我有一个男嗣,我也不会想去接这个孩子。”
贾蓉劝道:“这事闹出来,就不是小事,二姨夫前途被毁不说,荣国府也没好处,若被御吏翻出陈年旧事,只怕你家爵位旁落。琏二叔真要儿子,二婶不让,你就在外头养一个,生下儿子再抱回去,或者让二婶从丫头里挑一个好生养的,去母留子便是。”
贾琏想想也只能如此,虽然他也很喜欢那个孩子,毕竟他上了人家的族谱,这事闹出来,尤二姐就没了活路,东府颜面也不好看,悻悻地回去了。
贾琏回去同妻子商议此事,王熙凤坚决不同意,她就不相信自己生不出嫡子来,贾琏发狠地道:“既然你不同意,拼着和东府翻脸,我也要把尤二姐的孩子要回来。”
王熙凤大惊失色,忙追问事情究竟,贾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事情捅了出来,连贾蓉跟他说的,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王熙凤很想跑去撕了尤二姐那张狐媚子脸,你嫁人就嫁人呗,偏偏要把那孩子生下来,如今那孩子都五六岁了,抱回来也养不亲。
事情闹出来对荣国府和她都不利,兰儿巧儿也快说亲了,若府里传出不好的名声,让巧儿怎么办?大嫂和姑姑不恨死她才怪。
如今老祖宗身子不好,兄弟不争气,自家叔叔又不在了,没人替她撑腰,她成亲也十几年了,要拦也拦不住,总不能让二房继承爵位,她只能先退一步了,等她生下嫡子后,再图谋此事。
王熙凤冷声说道:“我答应二爷便是,为妻会选几个身家清白,好生养的丫头,二爷记得要留子去母。”
贾琏见母老虎答应了,欢喜地道:“夫人早答应此事,说不定我们都能当祖父祖母了,也不用听这么多年闲话。”
王熙凤心里暗恨不已,却无可奈何,她这个身子偏偏不争气,如今连宝二叔都有儿子了,他们长房还没有儿子。姑姑说宝二叔若再生一个儿子,就过继一个给长房,她愿意,可二爷不愿意。
有尤二姐这个孩子在一天,她想过继也不能,侄子哪里比得上亲生子,真得撕破脸,二爷休了她也做得出来,为了她的巧姐儿,她不得不退让。
想起尤二姐,王熙凤心里酸溜溜地不是滋味,带着孩子嫁人还能嫁个进士,想想她的母亲尤老娘,带着两个拖油瓶女儿,照样不是嫁个给官员,也就释然了。
她很想把此事捅给尤二姐丈夫,说道:“若那二姐夫君得知真相,还不休了尤二姐!”
见自家姑娘那幸灾乐祸地笑容,平儿知道她手段毒辣,于是劝道:“姑娘,若此事捅出来更不好,那尤二姐没了去处,还不得死死缠住我们二爷,她又生了儿子,更麻烦。”
王熙凤想想也对,事情捅出来了,那尤二姐缠上二爷就更麻烦了,外人更要说她善妒,不贤惠了,巧姐儿的婚事就要泡汤了。
只是让她就这样放过尤二姐,心里总有些不甘,恨恨地骂道:“便宜那个狐媚子了!”
平儿心里暗道:“做人留一线,给那尤二姐活路,何尝不是给姑娘自己活路?王家如今败落了,照这样下去,二爷迟早会纳妾的,如今二爷待姑娘还有些夫妻情分,倘若这些情分都没了,二爷不休妻另娶已算好了。”
林如海和林黛玉得知王熙凤张罗着给贾琏纳妾的事,于是放下心来,给尤二姐丈夫补了山东登州一个府厅学正,正八品的缺。
林如海见尤二姐丈夫是个老实人,做不了主官,做个副手还行,既然当了多年教书先生,这种府厅学正、教谕轻省事,最适合他了。
见不是实缺,尤二姐和尤三姐夫妻都很高兴,贾蓉也觉得这样子最好,他也看出二姨夫是个老实人,心里感慨林姑老爷真是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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