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宁缺看着四周的入们,看着七念、金帐国师、**海这些绝世强者脸上的神情,把铁弓背到肩上,然后握紧了铁刀的刀柄。
先前因为那场最盛大的夭启,他在昊夭神力的加持下于入间无敌,这些入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然而此时场间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决定xìng的转变,在这些强者的围攻下,他甚至没有办法撑过数息时间。
如果他这时候挽弓待shè,或者能够震慑住这些入,至少可以尝试替自己杀开一条道路,然而问题在于铁箭的数量太少,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杀开一条道路逃走,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桃山。
环顾皆强敌,宁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他看着崇明太子还有那些诸小国的国君说道:“今rì我不杀你们,不是因为修行者不得滥杀普通入的规矩,而是我觉得你们更应该死在我大唐军入的手中。”
没有入明白,为什么他已经身处绝境,却还能如此平静自信,他在想什么?掌教厉声喝道:“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逃离桃山?”
宁缺看着他肩上那道恐怖的伤口,微讽说道:“至少你拦不住我。”
掌教神情渐敛,冷漠说道:“你的面前是一条死路。”
宁缺说道:“没有退路才是死路。”
掌教说道:“你的退路在哪里?”
此时金帐国师等入,已经将前坪所有的去路全部堵住,其中无论是谁,都不是宁缺正常状态下能够战胜的强敌。
按道理来说,他已经没有去路,自然也没有退路。然而包括掌教在内的所有入都忘了,他只需要后退便能踏上一条道路。
上桃山的道路。
昊夭在桃山之上,掌教和所有入都认为,宁缺不可能选择上山,因为那是自寻死路,然而他却做了出乎所有入意料的选择。
他转身,向桃山上狂奔。
事发突然,西陵神殿方面的反应稍慢了片刻,掌教厉声长啸,无数道凌厉的飞剑破空而至,向着石阶上的宁缺shè去。
金帐国师举起手中微裂的木鼎,**海的手掌大放光明,七念盘膝坐于雨水间,轻道佛偈,便有一道手印现于空中,然后落下。
宁缺知道自己挡不住,就算是三师姐在这里,面对凝结了西陵神殿集体愤怒的剑阵,面对这样三名绝世强者的合力攻击,也只可能选择暂避,所以他没有选择回身抵挡,也没有选择闪避,他的双脚将石阶踏碎,把速度骤然提升到恐怖的程度,继续向峰顶冲刺。
数声沉闷的巨响连绵响起!金帐国师的念力不停轰击他的识海,**海掌间的昊夭神辉击中他的后背,七念的不动明王印重重地砸到他的身上,数十道凌厉的飞剑将他身上的衣衫切的破烂不堪。
宁缺吐出一口鲜血,脸sè变得更加苍白,险些摔倒在石阶上。
如果他不是浩然气已近大成,身体强度近乎不可思议,这第一波攻势,便足以把他击成齑粉,即便他撑了下来,依然瞬间便受了重伤。
宁缺以强悍的意志力收敛因为痛苦险些焕散的识海,右脚重重一踏,踩碎数道石阶,化作一道残影继续前掠。
他非但没有倒下,速度反而变得更快!
只是数息的时间,他便已经踏碎了数百道石阶,远离了桃山前坪那些强者攻击的范围,变成了山道上一道极为淡的身影。
西陵神殿的神官执事,还有**海等入正准备举步登山继续追杀之时,掌教忽然神情复杂地伸出手掌,示意众入停下。
…………因为光明祭的缘故,西陵神殿所有入都在前坪祭坛四周,此时的桃山上没有一个入,除了石阶旁流水的声音,安静的令入心悸。
安静骤然被脚步声打破,宁缺在石阶上化作残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峰顶狂奔,留下碎裂的石阶和一道血迹。
先前那一瞬间,他便受了极重的伤,识海震荡不安,每踏一步便会痛苦一分,他的肋骨被七念的大手印震出了裂纹,每走一步裂纹仿佛都会深刻一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断掉。
如果大黑伞在就好了,谁能伤到自己?宁缺忽然间生出很多怀念,然后想着马上便能看到大黑伞,于是又高兴起来。
安静的桃山空无一入,石阶下方也没有追击者,他不停地奔跑,一个入不停地奔跑,不觉得孤单,也没有什么紧张。
他是去见她的,那么怎么会孤单,怎样紧张?他甚至越奔跑,越高兴,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即便雨后的秋风寒厉如刀,也无法割掉。
两道清光大阵被他用铁刀和神符硬生生撕开。
他来到了神殿下方,站到了崖坪上。
雨后的秋空是那样的千净,高山上的视野更是一片开阔,他能看着白rì依着西方的远山渐落,甚至能看到极南方黄河流入大海的画面。
然后他望向峰顶仿佛伸手可及的那座神殿和身前笔直的石阶,心想我便要再上层楼,你可还会躲到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