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二更,下一更八点吧
那一年洞庭的春色去得特别迟,景玄遇上解忧时,正是春草芊芊,春意阑珊的时候,解忧不过垂髫幼女,身量和荒草仿佛,眸子里却染着比天边暮色还荒凉的情绪,令他既惊且奇。
或许是从那时起,他就在心里储下了这个奇异的女孩子。
现在她就在面前,离他不过那么十来步的距离,却和当初一样,仍然遥不可及。
他不知道该上前还是离开。
解忧正忙着采割香蒲的花穗,手翩飞不停,面上神情浅淡,唇轻轻抿着,有几分严肃,但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人觉得她在医沉身边轻松愉悦,毫无防备,就像纯净至极的山鬼一般。
景玄知道,只要自己上前,落入她眼中,她立刻会将那种矜持淡泊的笑意噙上嘴角,无可指摘地见礼问候,就像所有人待他的态度,但他根本不需要这样,他自幼体会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并不缺解忧一个。
他发觉自己还是在怀念当年春暮,洞庭湖畔那个畅言谈笑,临水抚琴的女孩。
他花了许多的努力去说服自己,竟然还是无法将那个女孩,与面前这个少女完全重叠起来——似乎总有什么地方,已经在时间中变得不一样了。
手不知不觉垂下,袖中那管篪滑落手心,触感冰凉,惹得他微微一颤。
解忧不经意间听到一缕乐音响起,手一顿,香蒲柔韧的花茎弹起,在胸前抖了一片鹅黄。
这乐声婉转悠扬,比山间鸟鸣还要清脆上几分,之前的数年之中,竟然从未听过。
但解忧知道那是笛声,虽没有前世听过的那般活泼欢悦,但这种清亮飞扬的音色,哪怕只听过一回。都不会再错认。
“此为篪声。”医沉垂手掸去她衣衫上沾染的花粉,将她一绺发丝笼回耳后,“阿忧从未听闻?”
解忧霎了霎眼,《小雅?何人斯》中有这样一句“伯氏吹埙。仲氏吹篪”,这篪为竹管所制,和陶埙一样,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乐器。
只是陶埙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留驻了下来,竹篪却杳不知其所踪。
解忧当初读到这些。也不过将其当作“鼛”、“鞉”、“钲”、“柷”、“圉”、“龠”、“筦”等那类失传的乐器,直到今日听闻篪的声音,才蓦然想起了些什么。
在音乐史上,有这样一句话:古之笛为今之箫,古之箫为今之排箫。
也就是说,古人将排箫称为箫,而竖吹的那种乐器,音色苍凉而辽阔的,有时被称为笛,有时则被称为尺八。
那么。古时的什么东西,才是后世所称的笛呢?
解忧勾起唇淡淡一笑,竟然直到今日才教她发觉了这个秘密,古时的篪便是后世竹笛的前身。
原来这藏身于《诗经》中的古老乐器并没有消失,只是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有了另一个名字。
洛将浓眉抖了两抖,随即拧起来。
的确是有许多年没听闻自家冢子吹奏篪管了,但这一次,婉丽的乐音里透出苦涩与忧愁。倒不再显得那样绮丽得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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