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与她无关

    &nb天亮了。|

    &nb朱砂是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的，她睁开眼时，发现床沿边上桌子边上还有窗台上排着一排的大小鸟儿，本不当是在这等深秋时节出现的鸟儿，竟都出现在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统共不下三十只。

    &nb不止是鸟儿，还有好几只兔子，一只是努力蹦跶着跟着他们上山来的那只灰毛兔子，还有三只，不知打哪儿来的，亦不知是何时到这屋子里来的，但它们都蹲在床榻前，双眼定定看着床榻上的她与小家伙，就像在守着他们陪着他们似的。

    &nb屋里已没有了君倾的身影，床头边的竹编小凳上也不见了那只燃了一夜的铜制小香炉。

    &nb朱砂看看左右，想了昨夜发生的事，而后抬手抚向自己的额头，蓦地耳根便发了烫。

    &nb昨夜，丞相大人似乎……亲了她的额头，还是她做的梦？

    &nb朱砂记不大清，她只记得自己昨夜睡得很安稳，至于阿离的爹爹——

    &nb朱砂忽地坐起身，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阿离的爹爹的，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而且还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nb也就在朱砂坐起身时，睡在她身侧的小家伙揉了揉眼睛，正醒过来，瞧见她正要下床去，惊得他立刻瞌睡全无，连忙伸手去抱朱砂的胳膊，着急道：“娘亲娘亲！娘亲要到哪里去？”

    &nb朱砂立刻坐在床沿上不动。

    &nb小家伙爬起身也坐到了她身边来，抱着她胳膊不放手，小脸上满是不安，朱砂不由抬起手摸摸小家伙的脸，温和道：“天亮了，起身了，娘亲先起身去洗把脸，还想让你多睡会儿的，可是我吵醒了你？”

    &nb“不是不是不是。”小家伙立刻摇摇头，“是小鸟儿们和阿离说话，阿离才醒过来的。”

    &nb说话？朱砂看了一眼屋里的大小鸟儿，只当小家伙说的是孩子话，未往心里去，只是将小家伙认真瞧了瞧，看着他面色似好了些，才又问道：“可睡得好？身子可还难受？”

    &nb“娘亲，阿离不难受了，阿离好好的了，娘亲不用担心阿离哦！”小家伙虽是这般说，然朱砂还是不放心，想着还是出去请续断公子来替小家伙再诊一回脉才行，只听小家伙问她道，“娘亲娘亲，娘亲醒来的时候还见到爹爹吗？”

    &nb朱砂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nb她正打算出去看看小家伙的爹爹在哪儿的。

    &nb“爹爹走了……”小家伙耷拉下小脑袋，虽说昨夜他答应得君倾好好的，但他还是觉得伤心难过。

    &nb这时候，屋子里的小鸟儿全都飞到了小家伙身侧来，停到他的腿上肩上脑袋上，便是那四只兔子都跳到了他面前来，竖着耳朵定定看着他。

    &nb朱砂为这一幕怔愣，也因小家伙的话而怔愣。

    &nb“大家告诉阿离的……”小家伙很难过，又用手背搓了搓眼睛，“可是爹爹是天亮了才离开的哦，爹爹说昨天晚上陪着阿离不走的，爹爹没有骗阿离的哦，所以爹爹对阿离还是好好的，爹爹也是稀罕阿离的，对不对，娘亲？”

    &nb朱砂没有回答小家伙的问题，反是问小家伙道：“你爹爹……走了？你如何知道？”

    &nb“大家告诉阿离的呀。”小家伙点点头，只见小家伙摸摸他腿上的一只小鸟儿的脑袋，难过地看着朱砂，“娘亲把阿离和爹爹听得懂大家说话的事情也忘记了吗？”

    &nb娘亲会变得怪怪的，是因为不记得他和爹爹了吗？

    &nb小家伙的小脑袋更耷拉了，“爹爹要去做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不能陪着阿离，也不——”

    &nb小家伙说到这儿忽然不说了。

    &nb他忽然想起了君倾昨夜叮嘱过他的话。

    &nb什么都不要对他的娘亲说，不然娘亲会痛会难过。

    &nb他不要娘亲疼，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跟娘亲说。

    &nb“娘亲娘亲，阿离好饿好饿，阿离和娘亲一块儿出去问问小华有没有什么东西吃好不好？”小家伙前一瞬还耷拉着小脑袋，这一瞬便扬起小脸来对朱砂笑。

    &nb小家伙昨夜睡得香甜，在做梦中流了涎水，涎水干了结了一层浅浅的白印在他嘴角边，让这个受了好几天痛苦折磨的小家伙看起来有些脏，像是没人疼爱的可怜孩子似的。

    &nb朱砂抬起手，爱怜地替小家伙轻轻抹擦去他嘴角的涎水沫子，也微微笑了笑，对小家伙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娘亲和阿离一块儿出去看看，可自己能走？不能的话，娘亲可以抱着你。”

    &nb“不用的不用的，阿离自己可以的！”小家伙已习惯了所有事情都自己先来，不行了才寻帮助。

    &nb朱砂没有执意，只是在旁看着小家伙从床榻上挪下来，蹲下身子自己穿上了他的鞋子。

    &nb那些小鸟儿依旧围在他身边，啾啾地叫，就像在与小家伙说话一样，不时还用脑袋轻轻碰碰小家伙的脸颊，就好像在亲吻小家伙一样。

    &nb这个孩子与他的爹爹竟真真是能听得懂这些鸟兽的话？

    &nb朱砂也仅仅是觉得诧异而已。

    &nb因为事实就在眼前，况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听得懂鸟兽之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nb朱砂与小家伙出了屋，续断公子已是坐在院中海棠树下的木桩凳子上，见着朱砂与小家伙，微微一笑，道：“姑娘早，小娃儿早啊。”

    &nb小家伙站在屋檐下不敢动，不敢往院子里走，他先是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确定天上没有太阳之后才哒哒哒地朝海棠树下的续断公子跑去，跑到续断公子跟前后有些刹不住脚，险些就要撞到续断公子身上，续断公子抬起手，稳住了小家伙的肩，一边和气地浅笑道：“身子方好慢着些跑。”

    &nb“小风叔叔！”小家伙站稳后先是唤了续断公子一声，而后学着大人道谢的模样朝续断公子深深躬下身，道，“小风叔叔昨天给阿离看手手，小风叔叔给阿离看病治病了，阿离还没有和小风叔叔道谢，阿离要和小风叔叔道谢！”

    &nb“真是个好孩子。”续断公子笑得更温柔了，“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

    &nb“没有了没有了，阿离好好的了！”

    &nb“要是有哪儿不舒服的话，可要记着叔叔，叔叔是大夫，可以让你不疼的。”

    &nb“嗯嗯！阿离知道！谢谢小风叔叔！”

    &nb小家伙笑得有些腼腆，看着续断公子独自坐在这儿，好奇地问：“小风叔叔为什么自己坐在这儿呀？小风叔叔吃早饭了吗？小风叔叔身边的那个凶凶的大哥哥和不说话的姨姨呢？他们不陪着小风叔叔吗？”

    &nb“凶凶的大哥哥？”续断公子笑得露出了些微整齐的牙，显然小家伙的话让他觉得开心，“凶凶的大哥哥同你爹爹还有你的小白一同下山去了，去替叔叔将叔叔的椅子搬上来，我们还要在这儿住上几日呢，叔叔没有椅子可不行。”

    &nb“那，那小风叔叔见到阿离的爹爹和小白下山去了是吗？”一说到爹爹，小家伙就觉得难过。

    &nb“嗯，见到了，你爹爹说你和你的娘亲还在睡，就不叫醒你们了，你爹爹有拜托叔叔照顾好你，你的小白也是。”

    &nb“真的吗真的吗？”

    &nb“当然。”

    &nb小家伙这才又笑了起来，又继续问续断公子道：“那不说话的姨姨呢？也不陪着小风叔叔吗？”

    &nb“不说话的姨姨啊，和你的小华到外边找野果子去了，很快就回来。”

    &nb“哦，这样呀，那小风叔叔吃过早饭了吗？”小家伙才问完这一句，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烫，他立刻不敢在续断公子身边多留，转身就飞快地往三开间屋子方向跑回来，跑进了屋子里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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