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就跳渠。他们不知道明渠的水是通往宫外的。你到时候拖住苻铮,让我逃脱。对了——”她的眼神沉了下来,将王秀的手又往重里捏了几分:“你千万要保重,若是我们这次失败了,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王秀摇了摇头:“不行,若是此次失败,我不能离开王府。”
谢灿的眸子顿时冷了,手亦是松开:“为什么?”
王秀知道她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连忙说:“谢灼未死,我总有一天要将她碎尸万段的!”
留在王府,埋伏起来,等到哪天谢灿东山再起,她会是谢灿最好的助力。
谢灿知道与苻铮虚以委蛇的痛苦,不安地看向她:“阿姐……”
王秀垂着头,目光却如钢铁般坚硬:“殿下,我的长兄是北固山副将,死在前线,尸骨无存。齐兵攻入京口的时候,我侄儿才两个月大,我长嫂带着他殉了兄长……”她的眼中隐隐含着泪光,“我不会放过谢灼,如果这次她没死成,我要埋伏在王府中,做一只暗处的毒蝎,时不时蛰她一口。她手中沾满越国人的鲜血,没有资格活得那么轻松!”
谢灿看着她眼神灼灼,狠狠点头,知道此次可能是诀别,对她说:“那你保重。”
王秀拿过谢灿手中簪子,为她挽了一个髻,将簪子仔细别上:“殿下,我也是越国人。”
谢灿心头一阵暖流流过。
是的,为了越国。
她起身:“阿姐,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王秀知道为了不引起苻铮的怀疑,她在昭阳殿的时间需要尽量地少。于是起身,扶了扶谢灿头上那支藏着刃的簪子,手指冰凉。错一步,将是万劫不复,谢灿亦然。可是她们不后悔。
谢灿目送她出了昭阳殿,擦了擦脸,继续练起舞来。
天色暗了下去,宴会在毓秀园已经开始。
谢灿换上衣服,头上那支簪子仿佛会发热,她脸有些发红。
侍女看她这个样子,以为她紧张,连忙给她端杯水,安慰道:“王妃跳得那么好,定然不会叫王爷失望的。”
谢灿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戴上了面纱:“一会儿我跳舞的时候,你站到王爷后头去,多给我说些好话。”
侍女忙不迭地答应了,她原本就是王爷跟前服侍着的,让她给王妃说好话,说明王妃抬举她,知道她的价值。“奴婢定然会尽心尽力的!”
面纱掩住了谢灿嘴角那抹嘲讽,她站起身来:“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侍女连忙应声。
因为府上举办盛事,昭阳殿这侧离着毓秀园远,便没什么人。
二人走在孤零零的宫道上,庭燎未燃,路上有些看不真切。谢灿提着宫灯,远处仿佛立着个人影。
那人身材颀长,如风中孤竹,站在宫道旁的竹林中,影影绰绰的仿佛鬼魂。夜风吹着他峨冠博带,光是一个剪影都处处透着清冷。
啪嗒,谢灿手中的宫灯落在了地上,烛火闪了两下,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