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戴过的东西本宫绝不会再碰一下,若有朝一日本宫登临后位,必会是那个男人带着独一无二的凤冠霞帔,求着本宫坐上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
她杀机凛然,目光冰寒,淡漠的眼中宛若看着一个死人:“本来你若是安安分分地守着长春宫,本宫不介意让你继续做这个皇后,可惜你实在不够识趣,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出来与本宫为难!既然你不领情,那么本宫留着你何用呢?”
一声惊惧的尖叫从长春宫寝宫传出,在漆黑深沉的深夜显得尤为突兀,惊醒了长春宫上下,那些奴才们纷纷爬起来四处张望,待发现声音的来源后,都是撇撇嘴不予理会,陆陆续续地回到房间继续安睡,谁不知道皇后恐怕没两天好日子可过了,谁还敢去管她的闲事呢?
“主子,没事吧?主子娘娘,可是魇着了?”许嬷嬷端着烛台出现在赫舍里寝殿,就见赫舍里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瑟瑟发抖,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对耳边的话语充耳不闻,口中喃喃自语地念叨着什么。
许嬷嬷见状不由得心疼得不行,坐到床边将赫舍里拥住,轻轻拍抚着她的背部:“不怕不怕,不过是个噩梦罢了,不是真的,一切有嬷嬷在呢!”
“不要!别杀我……我是皇后,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后……”皇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神志不清地反复念叨着同样的话语,看着这样的皇后,许嬷嬷心中止不住的自责,自从那日太皇太后宣召皇后到慈宁宫,她就有了不祥的预感,结果真的应验了,太皇太后是舀着她的主子娘娘当对付皇贵妃的借口呢!
即使人人都知道皇后如今不过顶着个虚衔,根本毫无地位可言,即使如此依然有人不放过她,连皇后这个虚名都要被利用的彻彻底底,可惜连太皇太后这个名头都不好用了,何况是皇后呢?最后不过是以太皇太后病发倒下,皇后再次被遣送会寂寥凄冷的长春宫为结局,更可恨的是她的主子成了太皇太后和皇贵妃博弈的牺牲品。
她不知道当日皇贵妃私下里对皇后说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短短一会的谈话让她的主子彻底崩溃了,本来每日必要精心保养的容颜再也不曾一顾,精致的吃食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无法入睡,即使累极而眠也会很快被噩梦惊醒,然后陷入更深的惊恐之中,周而复始……
“凤冠!本宫的凤冠呢?哪去了?嬷嬷,快去找,快去把凤冠找回来呀!”赫舍里恍惚了好一会,却突然清醒一般,死死抓着许嬷嬷的手,大声叫嚷着要凤冠。
许嬷嬷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好声好气地安抚着:“主子放心,凤冠被奴婢好好收着呢,奴婢这就去取,您先放手好不好?”皇后从那日起似乎对凤冠上了心,每日里只有抱着凤冠才能安静下来,否则就会反复不停地惊叫吵闹,惹得长春宫流言四起。
赫舍里闻言立刻松了手,不停地推着许嬷嬷,丝毫不顾忌许嬷嬷被推得差点踉跄倒地,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快去,快把本宫的凤冠找来啊!快啊!还磨蹭什么,信不信本宫让皇上砍了你的头!”
许嬷嬷背过身偷偷拭了拭泪,心中止不住的悲哀和失望,这还是她一手养大的皇后吗?主子这幅模样将来还有什么希望?一国之母可以被冷落,甚至可以失宠,但是绝不能是个疯子啊!
很快光华耀眼的凤冠就被送到了赫舍里面前,赫舍里伸手轻抚那夺目的上百颗东珠和珍珠,小心地将凤冠抱在怀里,痴痴地笑了起来,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嘴里喃喃着:“只有这个她不会来抢……本宫只剩下这个了……”
许嬷嬷忍不住老泪纵横,可是她一点也不敢怨恨皇贵妃,只因那日慈宁宫的对峙给了她太深的震撼,在她过去的印象中,马佳氏不过是个除了比常人美丽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女人,可是当日她见到的却是个仅凭气势就压倒了所有人的强者,难道仅仅执掌后宫十年的经历真的能让一个人蜕变到如此程度吗?
为何她从未在太皇太后身上看到过这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太皇太后怎么说也是历经四朝,执掌过三朝后宫的女人呀,竟然被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子从宫门外逼进了慈宁宫,硬生生压垮了太皇太后原本高涨的气焰,她看得出这次太皇太后真的输了,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如今在许嬷嬷眼里,皇贵妃已经成了妖魔鬼怪的化身,她一点反抗的念头也不敢兴起,甚至连一句也不敢提起,更不用说像过去那样在心里怨恨她、许嬷嬷如今只求能和皇后在长春宫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只求皇贵妃永远也不要再想起长春宫才好。
——慈宁宫——
浓郁的药香充斥在慈宁宫中,明黄的凤帐垂下,描龙画凤的被褥映衬得躺在上面的老人更加枯槁憔悴,宽松的亵衣下露出老人枯瘦的锁骨,往上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一双浑浊无神的眸子呆呆着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果不是这满宫的华贵,恐怕没有人能认出这个老人会是位于大清顶点的女性,居于慈宁宫四十余年的太皇太后吧?
“太皇太后,奴婢服侍您喝药吧……”一位老嬷嬷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床前,轻手轻脚地撩起凤帐,凑到孝庄耳边轻声说着话。
孝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被搁在案几上的那碗汤药,暗哑的声音响起:“这药不喝也罢,喝了说不定死得更快些!到时候岂不是趁了某些人的心?”言语中的恶意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可见这位老人的怨念有多深。
老嬷嬷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嘴里却劝慰道:“太皇太后放心,这药是奴婢从头到尾亲自盯着的,绝不会被动手脚的,您若是不喝药,这身子怎么能好起来?到时候才真的要趁了别人的心呢!”
孝庄死死盯着眼前的嬷嬷,良久才缓缓舒了口气,顺着老嬷嬷的手挣扎着坐了起来,不过这一点小动作就引得孝庄气喘吁吁,忍不住自嘲地道:“哀家这身子怕是真的没用了,怕是人家还懒得来算计呢!”
“苏茉儿走了,白氏死了,身边的老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哀家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了……”看了看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嬷嬷,孝庄忍不住心中一酸,想她布木布泰从小就是科尔沁的明珠,此后一生虽有坎坷,却是扶摇直上,风光无限,不曾想临到晚年竟是凄凉至此,身边可信之人竟只余一人。
“太皇太后……奴婢人微言轻,除了为您做些端茶煎药的小事之外,什么忙也帮不上,是奴婢没用!奴婢该死啊!”老嬷嬷听了孝庄凄凉的话语,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渀佛恨不能为自己的无能去死一样。
孝庄见状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口中呵斥道:“什么死不死的,哀家身边如今只剩你一个可信之人,你要是死了,哀家还能靠谁去?快别哭了,也不怕犯忌讳?”见老嬷嬷手忙脚乱擦着眼泪,孝庄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人忠心倒是没有问题,就是太过老实木讷了些,也不知能不能担得起她的嘱托。
“好了,把药端过来吧!”她还不能死了,至少不能是现在,她要尽力多撑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祖岚儿回来她才能安心合眼,她还有很多事没有交代,她不能让自己一生的心血长埋于地下。
老嬷嬷一听孝庄肯喝药,顿时喜形于色,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药端给孝庄,孝庄接过药碗,很是干脆地一饮而尽,摇摇头推开老嬷嬷递过去的蜜饯:“哀家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味道算得了什么?没得影响了药效!”有人盼她死,她偏偏不死,就算她这次真的没救了,她也不会让对手轻易如愿。
本来这次计划的极好,等御驾到了草原上,就让祖岚儿设计先除掉佟家那个祸害,再按计划安排调、教多年的贵女接近皇帝,然后她在后宫以皇后的名义突然发难,趁机给皇贵妃扣上个罪名,夺了凤印和宫权,即使不能要了马佳氏的命,也要让她再无翻身的余地,等皇帝回宫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不成想皇帝竟然会在途中遇刺,传来的消息说皇帝身受重伤,怕是撑不了几天了,逼得她不得不提前动手除掉马佳氏,不然等皇帝一驾崩,皇贵妃位份最高,长子、次子皆是她所出,再加上马佳氏和瓜尔佳氏手握兵权,扶持承瑞上位并不件难事,等到了那时候,她恐怕就真的再无扳回的机会了。
没想到皇帝竟然对她这个抚养他长大的皇祖母如此防备,竟然临走都不忘留下圣谕,有了喀纳这个禁卫军大统领撑腰,难怪皇贵妃那般有恃无恐,敢直接带人堵上慈宁宫,只可恨她的身子不争气,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否则以她太皇太后之尊,难道还有人敢杀她不成?只要她能成功出了慈宁宫,在宗亲大臣中登高一呼,谁当皇帝还不是她说的算?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指望祖岚儿了,毕竟她就在皇帝身边,一旦皇帝驾崩,炮制份遗诏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不济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她定要撑到祖岚儿回宫之日,到时候有两位太后在,区区一个皇贵妃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皇后虽然失宠,却还没被废呢!届时她定要将马佳氏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加倍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防盗章节的题目是强者为尊,修改后的标题是黄雀在后,请大家支持正版!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