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亲儿身份送葬了老者,雪衍,再次阔别了已然没有能让他留恋的存在的故土。
也许,专注的前行在一条道路上,毫不留恋身侧的人,都最终,难逃孤独的离去。
就和老者一般,雪衍在离开人世前,只有那名为空明的玉仙人像陪伴在其左右。
朽若枯木的雪衍,躺在木屋的木床上,窗外,是绚烂到极致的云霞一般模样的却又铺满不合时宜白雪的桃林,这是冬天,不合时宜的,却从来不是那白雪,而是那过于妖异的桃花。
枯木似的手中,紧握着的,是那依然飘渺出尘、似仙若神的玉仙人像。
雪衍干涸龟裂的唇微微开启,艰难的注视着手中的玉仙人像,“空明啊,我也要,留下你一个人了,就好像,我留下师傅一个人,师傅也同样的留下我一个人,空明啊,难道,至死,也不愿意,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吗?”
木屋一阵沉默,除了垂垂老矣的雪衍艰难的喘息声。
浑浊的眼眸,泛起水光,一滴泪珠顺着雪衍的眼眶滚落下干瘦的脸颊时,他,雪衍他的气息,已然断绝。
而在雪衍精神海中的邬蝉,却还活着,在雪衍气息断绝的时候,他看见了,他透过雪衍的眼睛看见了,玉色的仙人像,散发着白芒,从雪衍的手中消失,在雪衍的床边,幻化成仙人,看着雪衍,那淡漠的玉色瞳孔,透着无法理解的含义,似想伸手将雪衍脸颊上的泪珠拂去,却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恍若轻烟一般,消失在木屋里。
遗留在木屋里的,只剩下仙人飘去时那浅淡到近乎不存在的呢喃。
“邬。。蝉。。”
邬蝉再次从梦境中惊醒,一身冷汗,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口,耳边还回荡着,那玉仙人的呢喃,是的,他没有听错,那玉仙人,说的,说的就是邬蝉,是他的名字,没有错,不会听错。
为什么玉仙人会唤他的名字,这样的问题,已经没有了含义,雪衍的一生结束了,却不是邬蝉的结束。
他是邬蝉,他也是雪衍,雪衍和邬蝉,从来都是一个人。
雪衍?雪衍从不是名,石雕师一直是邬蝉,雪衍,从来不过是他的字,石雕师邬蝉,字雪衍,因雪而生,因雪而亡的雪衍。
雪衍的一生,从来不是梦境,那是他的前世,那是他过往的生涯。
邬蝉抹去额头的虚汗,费力的接受着,那在现代从不科学的前尘往事,如果再有砖家说轮回什么的都是迷信,邬蝉绝对一口吐沫喷到他们脸上,不理解就别瞎bb,轮回不是你想有,说有你就能有的东西。
许是所有的一切终于被邬蝉消化,或说差不多消化,将所有的前程往事都整理了个清晰的邬蝉,从床上赤脚跳了下来,对着除了他以外就空空荡荡的卧室撕心裂肺的呼唤着。
“空明,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了,所有的我都知道了,求你出来好不好,求你了,别这样子对我,出来吧,出来吧,求你了。”
邬蝉的呼喊声不断,回荡着卧室里,自然而然的,也被潜藏在屋子里的空明听个正着,却不想,空明只是逗弄着同样藏身于屋子里的梦貘小萌物,对邬蝉的呼喊是充耳不闻,似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可怜的被外表仙人内里手感控空明揉.虐的梦貘是有苦无处诉,有怨无处申,只能挺尸般的仍由战斗力近乎破表的空明随意的玷.污着它圣洁的身躯。
“呜,表摸那里,上仙,唔,就这样,放任,他吗?”
上回就说了,那梦貘长相略丑,形似犀牛,大约只有犀牛几分大小,鼻子却突出,形如象鼻,四肢肢趾更是细长尖锐,最怪异在于前肢四趾,而后肢却仅有三趾,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它同样和犀牛相似,全身有皮无毛,一般人真心是hold不住。
但能说,某个伪仙人还口味就这么奇葩的好这口么?
像搓澡一样揉搓着梦貘全身的皮肤,连某些个羞耻的地方也没有放过,终于在梦貘不断的求饶下,或者说,满足了自己手感的空明,终于还是放过了梦貘,也不理睬远离他八丈远的梦貘,似乎是回答它,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放任?怎么会?就还差一点了,当然是等待下一次的结束!”
“真的不在吗?怎么会?应该在的啊,为什么不在?怎么能不在?”
看着终于喊累了的邬蝉,看着他瘫坐在地上,看着他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听着他念念有词。
空明飘在邬蝉的上空,垂着眼帘,半遮掩住自己玉色的瞳孔,漠然的看着地面上他造成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