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使得她想得很多,之前是憧憬着与顾远山好好过日子,生个一男半女,后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
昨夜整整想了一宿,后半夜所想,与前半夜完全不同。黎凤兰想明白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他顾远山娶我黎凤兰回来,我从此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由不得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同吃同眠,那是两口子的本分,绝不是顾远山单方面想咋样就咋样的!
反反复复想透彻了之后,天还没有亮,黎凤兰轻手轻脚的上楼,摸进了顾远山的卧室,小心翼翼和衣躺在他的身边。
顾远山由于喝多了酒,全然没有反应,黎凤兰躺下之后,一动都不敢动,深怕吵醒了他。
隔着柔软的布料,黎凤兰感觉到了顾远山滚烫的体温,她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无法入睡,索性侧过身子,用手支撑着头,借着月光,默默的注视着顾远山轮廓分明的脸,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薄厚均匀的嘴唇——
黎凤兰神情恍惚,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打现在起,就是她合法的男人,她要靠着他吃,靠着他穿,后半辈子都要与他一起度过。
恍恍惚惚中,月亮从天边沉下,天蒙蒙亮,顾远山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
黎凤兰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洗漱。之后,她到厨房准备早饭。
面团是昨晚把顾远山伺候睡下了之后醒下的,这会儿蒸馒头刚刚好,熬上稀饭,蒸上馒头,她又开始弄小菜。像模像样的酒席她做不了,做这些家常便饭,倒是手到擒来。
小菜弄好了,稀饭、馒头也熟了,饭菜摆上餐桌,黎凤兰凝神沉思了一会儿,昨天酒席上,顾远山光顾着喝酒,都没吃菜,她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黎凤兰再次走进厨房,从柜子里取出两个鸡蛋,煎成黄灿灿的荷包蛋,这才去叫顾远山起床,哪知道顾远山居然埋怨她没有敲门。
黎凤兰原本就对顾远山娶她的动机有所忌讳,看到他的行为,听到他的话语,彻底把她的泼辣劲儿惹翻了,所以才治了他一顿。
整治完顾远山之后,黎凤兰的心里舒坦多了,心想:往后啊,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指不定谁治得了谁!
黎凤兰在心中叮咛自己:不管他顾远山是多大的官儿,在外面能管多少人,到了家里,他那套高高在上的官架子就行不通了,谁让他自个儿要把我娶回家?又不是我死乞白赖、哭着求着要嫁给他的,生米煮成熟饭,他想后悔都没门儿!
黎凤兰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顾远山的心里是如何打算的,这日子,她跟他过定了,横有横的过法,竖有竖的过法,总之,这辈子就跟他耗上了,看谁耗的过谁。
看着窗外阳光明媚,黎凤兰突然有些想念老家了,在乡下,这会儿她通常已经喂完了猪、鸡、鸭,上山采草药了,午饭前赶回家,随便弄点儿吃食塞进肚皮里,就开始在院子里伺弄草药,把它们一样一样分开,再分堆晾晒。
伺候完那些草药,太阳也偏西了,她就会到自留地里锄草、施肥,忙完了再回到家里,喂家禽家畜,犒劳自己。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却是其乐无穷。
虽说房子低矮、破旧,光线又不好,但黎凤兰感觉踏实,好赖是自个儿的窝,自由自在,全凭自己当家做主。
如今,来到城里,住进这大房子,一没有朋友,二没有亲戚邻居,关上门,自家过自家的日子,走出去谁也不搭理谁。黎凤兰一点儿都不喜欢这城里的生活,完全没有人情味可言,当了官太太又能怎样,就跟笼中鸟一样被困在家里,生活无滋无味。
黎凤兰打开门,走进院子里,看着花坛里那些花花草草,觉着它们跟自己一样可怜巴巴的,无精打采。
来了这么久,除了买菜,还真没四处转转,突发奇想,黎凤兰决定四处转转,反正顾远山中午是在单位吃饭,不回来。
黎凤兰进屋,拎了个布兜,急匆匆的出门,门关上之后,她四下摸摸,才发现钥匙落家里了,这可把她急坏了,心道:这可如何是好?午饭可以不做,晚饭是必须做的,刚结婚,就让顾远山回来看到家里清锅冷灶,说啥也说不过去!
黎凤兰屋前屋后转了一圈,看看能否翻进去,却是无功而返,焦急无奈之下,气得直跺脚。
想来想去,黎凤兰终于想到了办法——去市政府找顾远山取钥匙。
办法是想出来了,可是,这金都城的东南西北黎凤兰都分不清,更别说市政府在哪儿了。
“怕啥,鼻子底下一张嘴,走南闯北全靠它!”黎凤兰给自己打气,横下一条心走出院子,风风火火去寻找市政府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