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他正想开口辞行,就听到毕言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背负人命的沉重感,我非常地厌恶……可是,每一次动手术,却都摆脱不了这种沉重感。手术刀划开的,不是伤口,我治疗的也不仅仅是心脏……血肉模糊,生死一瞬……呵呵,人命,从来都轻贱的很啊……”
顾行侧目,看着面前闭着眼,面露嘲讽的女人,她很少摆出这样尖锐的表情,然而,他却从这种尖锐后面……看到了刻骨的悲凉,还有……死灰一般的绝望。
顾行不自觉皱眉,悲凉还可以理解,但是绝望?
“对不起,受了这个伤,你最近的检查,可能要麻烦院长做了,好在你最近的状况不错,不要激动,不要抽烟酗酒和熬夜,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毕言睁开眼,一本正经地对顾行道,刚刚那一瞬复杂的情绪仿佛从来没出现在她脸上过。
“我最近要回顾氏。”顾行也不看毕言,自顾自道。
“你要回顾氏?”毕言皱皱眉,不是很赞同,“如果没什么急事,最好还是留在医院里。”
“目前留在医院也只是例行检查,我想,即便等你查阅完资料,联系上德国那边,你们确定的方案多半也是保守治疗吧!”顾行垂眸看向毕言,神情笃定。
毕言回望他,点头:“没错,如果不是必要,最好还是保守治疗,用药物辅助仪器,可以控制病情,如果控制的好,一辈子不发病也是可能的。但是如果进行手术……因为病例稀少的关系,教授也没有真正地进行过这种病症的临床手术,你很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即便听到“死在手术台上”这种话,顾行的脸色也没有多少变化,反而颇有几分戏谑地开口:“那我前两次发病没死,还真是福大命大咯?”
毕言完全没有幽默细胞,听他这么说,反而认真地点点头:“这种病,不发病与常人无异,一旦发病……死亡率非常高,你确实福大命大。”
顾行难得一噎,反倒接不上什么话了。
“虽然师兄还没到,但是,我觉得教授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地减少你发病的概率,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毕言接着道。
“不进行手术,怎么继续你们的研究?”顾行忽然来了一句。
这一句,终于让毕言冷漠的表情有了松动,隐隐有冒火的趋势:“我们是医生,不是刽子手,如果没有必要,绝对不喜欢在你身上到处划拉!”
看着女人黑线的脸和瞪视他的目光,顾行暗笑,摊摊手:“好吧,我道歉。”毕言瞥他一眼,继续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们的婚事,我打算……”顾行的话还没说完,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言言,是我们。”温婉的女子声音响起来,赫然是毕言的继母。
顾行开了门,对上两人不自在的视线,自己也有些尴尬,曹辰不在,这圆场都没人打了。
“既然两位来了,那我就先走了。”顾行微微点头,离开了病房。
毕父和继母顿时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让毕言有几分无奈。
“爸,阿姨,你们来了。”毕言对两人笑笑,“你们坐那儿吧。”
“没事,言言,你躺着吧,别动。”毕父连连摆手,和继母搬了椅子坐到病床旁边。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看毕言,欲言又止。
毕言哪能不知道两人的想法,顿时开口道:“爸,阿姨,你们是不是知道我和顾行的婚约了?”
“言言啊……这件事,是真的吗?”毕父结结巴巴道,继母的神情也很忐忑。
“嗯,是真的。”毕言点头,表情淡淡的。
“可是……言言啊,这个顾董,你当日也看到了……他实在……你们是怎么……”毕父问题太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言微微一笑:“爸,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糟。”
“那……你喜欢顾董?”继母小心地开口。
毕言看了她一眼,自己头两天虽然昏迷着,但还是有点感觉的,继母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两天,要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我并不喜欢顾董。”毕言也没打算瞒着两人,“我们是协议结婚。”
这下,毕父和继母的脸更加不好看了,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