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知暖连忙拉住了她,摇摇头“小姐在,你不要乱来!”
然后又一脸紧张的看向清宁那边,这个大小姐真是太工于心计了。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
静心依旧十分平静道:“他若有此心,你焉有今日!”
声音很轻很淡,几乎瞬间就消散在了风雨中。
北和帝的后背却一时僵硬住了,多年至尊之位,被一语道破心中郁结。
他半响没有下文,忽然猛地一转身,朝着下方跪着的阮梦烟厉色质问道:“谁让你如此胡言的,说!”
阮梦烟怕是死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转折,当即连哭都不敢哭了,呆呆的看着对她怒色而立的帝王。
甚至连清宁也没有料到,容王之于北溱,竟然是连北和帝盛怒之下,也不能动之分毫的人物。
秦逸轩也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奥秘,连忙捂着不断隐隐作痛的右手上前,这阮家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递给了阮梦烟一个“警告”的神色,道:“此事定然和皇叔无关,此女心思恶毒,皇叔定然也被她蒙在鼓中!”
什么事一旦涉及了容王,北和帝很明显的就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
但如果只是一个阮清宁的话,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韩淑妃看他忽然转了话锋,不禁也跟着声音凄厉道:“谋害皇嗣,杀害方统领,这样狠毒的女子,还请皇上一定要杀她为我们的皇儿报仇啊!”
这女人那么久没有说话,清宁还以为她是察觉到了方哲死的蹊跷,没想到,还是这个一根筋要帮着秦逸轩,一起来对付她!
真是愚不可及!
清宁眸色一沉,在北和帝出声之前,飞快越到方哲的尸体前,朝着绿影道:“把剑给我!”
“接着!”
那边一道寒光划破雨帘而来,清宁毫无压力的稳稳接住。
众人还当她是,要做出对被北和帝什么不利的事情来,范兴当即指挥一种近卫军护到皇帝身前。
而她却忽然抬脚一挑,将方哲的尸体翻了个个。
年轻的副统领面朝雨水全身已然僵硬,韩淑妃一个没忍住,跑上前两步尖声叫道:“阮清宁,你要干什么!”
“娘娘...”身后的宫人追上来,扶住她马上就要一头栽下去的身子。
韩淑妃好像才意识到她的举动有多么的出格,当即捂着自己的站在方哲遗体两三步前的位置。
此刻风雨交加,每个人的脸颊都有无数的雨水流淌而过。
她捂着嘴,强压着起伏不定的胸膛,没知道她脸上被雨水冲刷而落的眼泪,是为谁而留。
或许是那情投意合却永远没有希望在一起的年轻男子。
亦或许,是那个从存在开始就知道绝不可能出声的孩子!
清宁手上的长剑亦没有因为她这样的举动,有丝毫的停顿。
寒光所向,是那墨绿衣袍的背部,一剑从中间划开,然后外一挑,丝毫没有伤及血肉之躯,只有布料被划破的声音。
对面众人看的目不转睛,亦是不明所以。
清宁做完这一切,将长剑往回一抛,朗声道:“平阳王世子说是我的银针杀了方统领,那这掌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韩淑妃面色蓦然大变,不顾宫人阻拦,扑到早已僵硬发冷的男子身上,眼前赫然一个发紫的掌印。
错了!都错了!她刚才竟然还帮着这个害死方哲的男人说话!
“那是...”秦逸轩面色一顿。
韩淑妃在抬起的眼睛,望着他时,已然满是怒意和杀气!
“你杀了方统领灭口,随后又栽赃到我身上,我虽然不懂武功,但也是懂些常理的!”清宁面色如常,语气是极其自然的平述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秦逸轩已然无路可退。
“无论是夜半私会宫妃,还是你暗杀朝廷命官谋害皇嗣可都是死罪一条!秦逸轩你还有什么要说!”
她此刻亦步步紧逼,秦逸轩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雨夜里,身前女子眸若星辰,一身正气,只为亲手将他推下地狱!
“阮清宁!当时唯一在场的是你!谋害的皇嗣的也是你!”秦逸轩连退两步,又忽然想到什么似得,面色一狠用只有连个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即便他们知道是我杀了方哲又如何,一样伤不到本世子分毫!”
堂堂平阳王府,难道还摆不平区区一个方哲的死。
韩淑妃已经从那边爬了,正从这边越过,往北和帝那边去。
擦身时,秦逸轩冷笑道:“你去说啊,说方哲为何而死,看看你自己能否活过今日!”
韩淑妃顿住了,方哲已死,难道要连她的性命也赔上了。
原来生死存亡之际,所谓爱情并没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所以她迟疑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淑妃娘娘!”
秦逸轩对韩淑妃的反应,很是满意,目光从清宁脸上划过,又朝着北和帝道:“我误杀方统领,愿领其责,但阮清宁谋害未出生的皇子更是罪不可赦!”
就连皇嗣都直接被他说成了未出生的皇子。
皇子!北和帝心心念念二十余年的皇子。
“阮清宁!”皇帝沉默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唤出了这个名字,带着狂风暴雨带不去的怒气。
清宁想,大概也必须要赌一把了。
她站到北和帝面前,手中滚烫一片,扬眉抬眸,字字清晰道:“皇上,那绝不可能是皇嗣!”
众人心下一惊,皇帝亦是面露阴沉之色,只需她在吐一字,就能将她人头斩下!
便听她继续朗声道:“而且,皇上绝不可能有子嗣!”
“什么!”站的极近的范兴难以置信道。
这阮家姑娘是不是疯了!
北和帝往日和蔼之色荡然不存,他看着清宁面色阴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妄言天子,当诛九族!”
跪了半天的阮梦烟倒地,这阮清宁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连累着阮家满门!
“我只是在说出事实!”清宁在他气势威压之下,依旧站的笔直,缓缓道:“九重英,又名子息树!”
她从见到九重英那天开始,基本上就已经猜到了皇帝无子的原因,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随便说出这样的真相。
“子息树...”北和帝身子一晃,险些要站不住。
他以为这种只存在于古籍之中的事物,竟然真实存在在他身边。
而且整个北溱后宫,几乎遍地而植。
所以,北溱历代君王,子嗣稀少,到了北和帝这一辈,更是...
而真相竟然是,竟然是这样的。
“所以,韩淑妃的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平阳王秘密来此,要将不小心发现此事的我灭口,皇上..."清宁瞥过如招雷劈的秦逸轩,不紧不慢道:"其中缘由还请您细细思量!
“韩樱!好你个韩樱!”
数日欣喜若狂,原是被人欺瞒。
北和帝指着韩淑妃,声音都怒的抖动,“朕要将你五马分尸!”
“皇上...皇上...”韩淑妃膝行爬到北和帝身前,怨毒了看了秦逸轩一眼,声声泣泪道:“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与平阳王世子无关,求您放过他吧!求您...”
她拉着北和帝的衣角,第二个头刚叩到一半,就被狠狠的踹开了。
头上血流如注,身下亦是血满衣襟。
日前还是后宫宠妃,万千人捧,如今倒地奄奄一息,亦没有人多看一眼。
清宁伸手不着痕迹的扶了她一把,如此一生,何其悲哀。
韩淑妃艰难跪着,说话都已然有些困难,可她一开口仍旧是:“皇上,求你放过平阳王世子!”
秦逸轩大骇,这女人一定是疯了!
“贱人!”北和帝怒气上涌,身边的侍卫的剑便刺了过去。
雨依旧下,韩樱被一剑划破颈部,献血飞溅到秦逸轩的白衣上。
她看着昔日目无下尘的平阳王子世子被自己的鲜血染污,露出一个诡异又释然的笑容,她呢喃道:“方哲,我为你报仇了..方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