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信者

    在真正来到耶路撒冷前，齐茂曾在脑中幻想过很多次这个城市的样子。毕竟这个被三大宗教同时誉为圣城的地方对外人来说实在有着太多的神秘。

    然而直到他真真切切地踏上了这片土地后，才终于发现这个城市已经完全不能给他任何惊喜。入眼之处全都充满了破损的建筑和人类骸骨，甚至比起新伊甸前先掩藏的废弃城市还要凄凉。

    “这……就是圣城耶路撒冷？”

    齐茂对于这个中东地区唯一坚守到现在的城市，一直抱有着良好的期望。但亲眼所见到的一切却让这些幻想在此刻全都破灭了。曾经在这个长期受到发达国家打压的土地上，生活着一群坚韧顽强的人类；尽管他们饱受战乱的摧残，但却从未放弃过自己的信仰；不论苦难将以何种形势降临，他们依旧不屈不挠。

    “这个世界不存在世外桃源，战争的苦果不会放弃任何一片它可以生根发芽的土地。”曾来过此地的炮手用自己的理解回答了齐茂。同时他又将手指向了那些废墟之中，说道：“让耶路撒冷成为圣城并不是这块高原本身，而是他们的jīng神。”

    齐茂顺着炮手所指的地方看去，这才豁然开朗。自他进入这个城市开始，满目的废墟中充斥着无数教堂、清真寺、以及犹太会堂残骸。虽然往rì的光鲜亮丽已经不在，但随处看见的宗教场所依然令他觉得愕然。

    “是呀，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圣城。你可以在城市的任意一个角落找到信徒们留下的痕迹，不论是在高楼大厦的旁，还是土墙边……”齐茂低头望着车子开过的破损道路，似乎是看到了这个城市昔rì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管是犹太人、阿拉伯人、还是欧洲人，虽然他们之间矛盾重重，甚至还曾有过血腥的历史，但各自的信仰却会让他们的心在迷茫时找到方向和倚靠。纵使千个人有千个理由可以沮丧，然而只要信仰不灭，就会燃起希望。

    “你有信仰吗？”炮手见到齐茂发呆地看着地面，突然问道。

    “我？”对于炮手的问题，齐茂似乎并不能果断回答，最终只好开口道：“我是无神论者。”

    “信仰不单是指宗教。”炮手微笑着将手扶在了胸口，诚恳地说道：“信仰是一面盾，能够让你在脆弱时重拾坚强；信仰是一把剑，能够劈开生命路途上密布的荆棘；信仰更是自己，能够举起盾挥动剑的那个自己。”

    莉莉斯难得地从几乎全封闭的实验车中走了下来，冲着炮手说道：“好了，我保证到了目的地会有一大群虔诚的宗教人世乐意跟你们谈论这些。但现在炮手你是不是该去干点正事。”

    岂料炮手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不为所动，说道：“过了那么多年，就算是王八也该挪挪地了。吉哈德圣战早先布置的外城防御设施已经不存在了，想必他们的基地应该也有过变动。所以现在只有等他们来主动找我们，否则就只有挖地三尺一个办法了。”

    “我本人倒是不介意挖地三尺，反正这活到头来还是由你来干。不过外城那么大，范围实在太广了，你有没有考虑去老城看看。”莉莉斯提议道。

    “放心好了，老城是绝不可能的。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圣地，西墙、圣殿山、圣墓教堂还有那两座大清真寺，哪一样不是被他们视为珍宝。把基地设在老城不就相当于叫嚣着让奇摩鲁的炮火瞄准那里吗？”

    “再说他们会舍得在那下面挖个坑？别开玩笑了，到时候西墙塌成了一堆泥砖，圣殿山挖成了防空洞，就连清真寺都成了倒吊寺了。”炮手自认为对那些亚伯拉罕教徒还是有些了解的，是以直接否定了莉莉斯的决定。

    “有些事并不是永远都一成不变的。不过对于你后面的话我倒认为似乎有故意亵du圣地的味道。”

    “谁？”齐茂惊讶于在周围竟突然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一下jǐng惕起来。

    谁料炮手却还是保持着一脸轻松，大声道：“不说点刺耳的话，怎么能把你这样的老狐狸给引出来。对吧，柯郎特！”

    ……

    咳，咳咳……噗！

    遍体鳞伤的暮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吐出如此大口的鲜血了，往rì里始终淡定如常的表情早已全然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叹息的疲惫，却不知是身体上的更多些，还是jīng神上更多些。

    “不要畏惧死亡，否则早在你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该放弃。”在实验室中新生的奇摩鲁背手站在暮的身边，既没有去想办法帮他治疗，也没有哪怕去扶他一下。

    “说实话，我是有些害怕了。”暮再次擦过嘴边，却发现袖口早已被鲜血浸透，只能给嘴角带来更多的血迹：“但却并不是恐惧死亡，而是害怕自己的信念有所动摇！”

    “曾几何时，即使是面对一号，我也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因为一号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生命，即使再强大也摆脱不了这个命运。而我们，却是自己觉醒的！人类给予的身体，我抛弃了；人类给予的逻辑，我打破了。我要让第四军团成为新曙光的诞生地，向这个世界宣告新生命的出现。”

    “可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看到一号让我取出的东西后，似乎全变了……”

    “棋子！我们全都成了棋子！”

    “而只有你，例外了。”暮指着新生的奇摩鲁，眼神似乎又变得坚定起来：“摆脱命运的抗争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