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其心难猜
轰然炸开的框架楼像平地冒起的蘑菇云,声震数里,即便是蹿到霍叶林镇外,距离爆炸点已有三公里之遥,牛再山也感觉到了明显的震感。他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从听到狗叫声其实二哥早开始准备了,那带着浓重体味的破被烂鞋,不用狗鼻子,特么的人鼻子都能嗅出是谁的来,没有比这更好的嗅源了。
此时,恐惧已经压过了兴奋,他追着华登峰的步子,在一处高耸的麦垛下停下了,再看华登峰,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时地回头瞄着,然后呵呵怪笑,笑得面目狰狞,那颗不会动的义眼,因为狰狞的表情也显得格外诡异。
喀嚓,牛再山怒火中烧,打开了枪保险,咬牙切齿,顶在了华登峰的后背,猝来这一招,华登峰表情一变,回头不屑问:“你怕了?”
“去你妈的,你根本就没准备走,是想拉着老子一起死。”牛再山怒不可遏,枪杵向了华登峰的脑门子。
“你不会傻到还以为自己有活路吧?有和很多机会你都可以走,偏偏都怕死不敢冒险,现在可真没有机会了兄弟,警察会把你往上三代都刨出来,你把枪口对准我?”华登峰瞪着眼质问着,声音似乎带着一种寒冽的气息,让牛再山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抖。
“你他妈个变态,想死别拉着老子啊,这一炸,咱们得被当恐怖分子,想要个好死法都没机会了。”牛再山怒道,他似乎没有料到,二哥的出手会这么凶悍,直接给警察刨坑来个大炸逼。
对着快要失控的枪口,华登峰面不改色,呵呵笑着,亢奋过度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撇嘴道着:“反正命不如狗,横竖都是个死,总得让老子选个好看点的姿势吧?别人能骂我变态,你可没资格骂我,老子这些年杀人取命,钱可全归你俩兄弟挥霍了……开枪吧,朝这儿,练练胆,别被狗子咬住吓尿了裤子,我都替你丢人。”
华登峰把脑袋往枪口上凑,牛再山又怒又怕又难受,那股子邪火却被这位变态硬生生地给逼回来了,他蓦地收回了枪,手在抖,心在颤,人在打战,眼见着要输胆了。
“我们刚来这儿的时候,累死累活一天挣不了几个钱,活得狗都不如,那怕我忍得住,可连像狗一样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没有后来老大给指路,我们这把骨头没准早扔在什么地方了,怨不着谁,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有很多机会可以退出,你都没走,还他妈越干越大,现在倒害怕了?”华登峰道,责备的目光看着牛再山。
牛再山长叹了一声,欲哭无泪了,几十年的过往像一个瞬间,穷途末路方知人生苦短。
“现在还有机会走,看,警察乱了阵脚了。”华登峰道,指着远处,无数奔赴现场的警车呼啸而过,在他们所站的位置能看到像黑点一样的警车越聚越多,牛再山眼睛亮了亮,是啊,这么一炸,那警察的布防岂不是炸开了?他希翼地眼光看着华登峰,求着道:“二哥,我们走吧,能跑多远算多远。”
“相信我,就走得出中州也走不了多远,你会像狗一样被警察追得满地找牙,你会累到生不如死也逃不过去,也许我走得了,你真的不行。”华登峰道,眼瞥着牛再山保养过分地白脸、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他笑了,笑着道:“我们现在可试一下,我往城里走,你往城外跑,往南不到十公里,你只要想办法过河就能跑出包围圈,我选择个死法,你选择个活法,不过迟早我们得一块上路,到那时再让老三评评,谁选的对怎么样?”
他看着牛再山,几眼过后,直接扔下这个犹豫不定的同伴,大踏步地往回走。
一面是兄弟的背影,一面是像蚂蚁成群一样的警车身影,牛再山一瞬间做了个决定,唉声一叹,又跟上华登峰的脚步了,华登峰笑了笑,大步前行着,安慰这位兄弟道着:“我们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你怕什么?”
“我怕死,可怕死也不管用,老三死了,好歹和你在一块还有个伴。”牛再山悲凉地道。
华登峰脚步驻足了一下下,像被触动了,然后他揽着刚刚还枪口对准他的兄弟,无言地摩娑着他的肩膀,惺惺相惜的浓浓兄弟情尽在其中了。
于是惊鸿一现的两位追捕对象,又神奇地从霍叶林一带消失了,专案组和信息指挥中心判断他们会趁乱突破渡口防线,在大桥及沿河布署了三倍的警力排查,全部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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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震总队长赶到霍叶林爆炸现场时,救援工作已经开始了,四组突击队员灰头土脸的下来了,有几人带着伤,死了两只功勋犬,训犬员抱着警犬的遗体哭着谁也不让动,还有一只更惨的,尸体被炸成了几块。
“……我们的突袭太快,对危险估计不足,确实没有想到他们有威力这么大的爆炸物,本来是准备把他逼出来,就沿着嗅源放了警犬,可没想到,他们会在嗅源上下套,警犬在叼走一只嗅源鞋时,引爆了一颗手雷,自制的……”
现场指挥跟着面色阴沉的总队长,汇报着。
“一颗手雷的炸量,会有这么大?”纪震怒道,整个现场的警员像统一换了服装,都是水泥的颜色。
“他在的位置是那个房间,卷扬机拉起的传送板缆索的位置,炸点一爆,缆索断了,然后第二个炸点爆了,他在传送板下面安了炸药,利用传送板坠地的力量引爆……用的是混合炸药,应该是燃点较点黄色炸药,引爆硝胺类炸药,现场找到了几片蜡纸和爆炸物残留……不过还好,没有人员伤亡,突击队伍有几个轻伤。”现场指挥心有余悸地道。
路过警犬的遗体,纪震拉着训犬员小战士,抱了抱,拍拍肩膀安慰了,挥着手让把尸体带走。他却径直要朝爆炸房间上去,现场指挥拦也不及,只得跟着上来。
“这些年咱们追捕的罪大恶极人物不少吧?”纪震且走且道着。
“每年都有。”现场指挥应和了句。
“是啊,疲于逃命的多了,从来没见过居然还有敢给武警挖陷阱的家伙,有种。”纪震恨恨道,这一次最灰头土脸的应该是他了,对于危险确实估计不足,即便有人警示他可能有危险他都不在乎,是啊,追捕怎么可能没有危险,但唯独没料到的是,爆炸的当量会如此之大。
这句话现场指挥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小心地护着总队长,生怕总队长从没有护栏的楼梯上掉下去一样,几次靠近,纪震哭笑不得道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了?”
“没有,没有。”现场指挥不好意思地道。
“善后措施怎么做的?”纪震问道。
“已经派队回防渡口,除了黄河大桥,沿河尚有数个渡口,我们判断,他们应该试图趁乱过河,如果逃往乡镇一带,那找起来可能更麻烦。”现场指挥道,说完纪总队长回头了,他不知那怪异的表情什么意思。
盯了眼,纪震继续上楼,讪讪道了句:“方向错了。”
“啊?错在哪儿?”现场指挥紧张道。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错的,最起码敢对武警下手的人,不会那么仓皇逃走吧?就走,沿河几十公里我们能布防多少人?我估计三五个和他照面,都未必拦得住他。”纪震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说起了声势浩大,其实真正能和嫌疑人面对面的,可能有此幸运的人并不会很多,现场指挥也发愁了,如果真照面了,那些训练未久的小战士,恐怕还真不是这些老炮儿的对手。
“总队长,信息支撑跟不上啊,我们追捕都是以绝对的、压倒性的优势包围,没有准确的信息支撑,想做到这一点很难啊。”现场指挥发愁道。
纪震可能比他更发愁,且走且道着:“虽然这种打法有点欺负人了,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可问题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嫌疑人准确身份,今天上午才摸到他的窝点,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找准确的藏匿信息,真要有还用得着你,地方警力就搞定了。”
被训了一句,现场指挥不敢说话了,两人进了爆炸后的房间,现场鉴证正在提取遗留物,破鞋子、一条炸得千疮百孔的薄褥子,还有数个疑似嫌疑人扔的烟头,看了几眼,纪震怒气冲冲地出来了。
现场指挥不知道什么情况,又追着出来,却听得纪总队长怒不可遏地失态骂着:“这狗日的胆大包天了,在这里根本就是休息,在以逸待劳。”
“啊?”现场指挥吓了一跳,不过一想似乎也对,遍地追捕的,他们却在这个离路面不远的地方观察、抽烟、休息,等着警察围上来,然后咣地,炸你一家伙。
“这里的情况给K21频段。”纪总队长道。
“哦,那个警示我们危险的,应该知道更多。我们的布防需要调整吗?”现场指挥道。
“松一松,别逼急了炸回市里,我这个总队长也得被他炸飞。”纪震悻然道了句,把现场指挥给难在当地了,这松,可怎么松啊?一个总队警力已经全部拉上来了。
“去状元坊。”
纪震上车催着司机道,现在那是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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