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抽了,便将烟盒朝后边的汉子们抛去,“行了,废话少说,你都过上大地主的日子了,欠村里的那俩钱儿,总该补上了吧!”
的确,宋主任此来,专为找茬儿。
他在大树村横行惯了,先前被薛老三藐视,他也不过骂了两声,本想上手,待见了薛老三那恐怖的力气,他又胆怯了。
事后,宋大主任越想越不对味儿,越想越恼火,他宋某人何等人物,怎么就能被一毛头小子给震住呢,这可是大树村,老子的地头。
回过味儿来,宋主任二话不说,便开始号集人马,驾了东方红,气势汹汹直奔曾家而来。
他盘算得很清楚,此来出口恶气是主要的,但顺手混些花销也是必须的。
他早打听得清楚,曾旺财家来了阔亲戚,方才那会儿,给曾家几个娃娃买零嘴儿,险些将小卖部搬空,足见是个有钱的主儿。
既然如此,他趁机寻上门去,不怕空手而归。
“宋主任,今天我家有客,就是要钱,改天来不行?”
曾旺财是个有脾气的,宋主任一而再的逼迫,激起了他心里头的火气。
“不行,老子还就得今儿要!怎么着,你小子还敢赖账,信不信老子马上就把你绳起来,跟老子穷横,反了你了。”
说话儿,宋主任一挥手,身后的四五条汉子,便朝曾旺财涌来。
曾家大嫂要横在前头,被扒拉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曾旺财大吼一声,“宋老虎,我cao你姥姥,老子跟你拼了!”奔到墙前,拎起把铁锹,便冲了上来。
眼见着惨事将发,薛老三站起身来,将他拦住,又伸了伸手,几个涌上前来捉拿曾旺财的汉子,如被汽车撞了一般,化作滚地葫芦跌出去老远,人人擦得鼻青脸肿。
“好小子,你他妈敢暴力抗法,马上给派出所打电话,把这小王八蛋给老子拘起来!”
宋主任又惊又怒,原以为带了十多条汉子,武力已呈碾压状态,哪里知道对面这瘦小子竟是如此有劲儿,几掌就掀翻了四五个,照这样下去,十多个人也未必拿的下他。
“慢来慢来!”
薛老三拍拍手,笑道,“不就是要钱么,何必闹大呢!”
和曾旺财的交谈中,薛老三已然觉出许多不对劲儿,然,每每试探着问曾旺财,都被他拿话绕开,这次姓宋的找上门来,于薛老三而言,却是最好的摸清情况的机会。
“算你小子识相!”
宋主任搓了搓手,狞笑道,“拿钱吧,曾旺财家的历年欠款,总计一千七百二十八元六角七分,你要是全结清,这六角七分的零票子,老子就不要了。”
“放你妈屁,哪有这么多,姓宋的,你胡咧咧个屁!”
曾旺财挥舞着铁锹,若非薛老三拦着,他真能扑上去,“大兄弟,我的事儿,你别管,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老子跟狗日的拼了!”
“行了,曾老哥,你是拼了,你让嫂子和四个娃咋整?”
说着,薛老三伸手将他按在了板凳上。
随即,刷的一下,薛老三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薄薄金阳下,闪着蓝光,晃得所有人都有些花眼,正是一沓大团结,约莫四五十张,薛老三出门,虽未必用钱,却永远揣着这么一沓。
“这儿又四百多,虽不够你宋主任说的数,但只要你说清楚这笔钱是怎么欠的,曾家的账,我一次给你结清!”
说着,薛老三搓得手里的钞票哗啦作响,几乎快要把宋主任一行的眼睛给晃瞎了。
曾家夫妇也怔怔望着薛老三,没了声息。
“好,痛快,你倒是个痛快人!”
宋主任笑得满脸放光,掰开手指头道,“老子就给你算算,历年拖欠政府粮款五百六十九元,超生罚款一千元,乱七八糟的其他费用,总计五百元,再算上抵扣,大约就是这个数儿了,不信,你问曾旺财,老子有没有瞎白话。”
曾旺财哼道,“扯几把淡,你也知道是乱七八糟的费用,还要老子缴,这部分的凭啥也算作老子的!”
宋主任骂道,“哟呵,你他妈倒是能混赖,全村都要缴,你凭啥不缴,就你特殊,再他妈啰嗦,老子真把你绳起来!”
“别扯远了,我就想问问,老曾说的这乱七八糟的费用,到底是什么费?”薛老三摆摆手,脸色已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