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兜头一罩,单乌只觉得眼前一黑,那马车便已冲进了黑暗之中。
单乌的反应足够快,他本就背对着罗关,此时对着自己眼前最后那一抹明亮之处猛地一跳,同时手中的如意金也化作了一根丝线飞射了出去,直接缠在了一群已经逼近前方的金蚕蛊的身上,而那些金蚕蛊正努力扇动着翅膀想要避开这突然出现的大洞,被单乌这么一拽,立即挣扎得越发剧烈了。
金蚕蛊的拖拽,如意金的收缩,以及单乌自身轻功的加成,他居然成功地从那即将关闭的门户之中冲了出去。
单乌收回如意金,有些踉跄地落在了地上,这才发现自己脚上还挂了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那鬼躯庞大的罗关,正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脚踝,一只手紧紧捏着那面铜镜,横在地上狼狈不堪,至于马车,则早已无影无踪。
单乌的脚轻轻一踢,将罗关的手踢开了。
在单乌身后突然出现的红色大门轰然合上,却没有消失,而在这个时候,远处那红楼之中,居然就传出了人声来。
“一群废物,留个人都留不好。”那人声是个有些苍老的男子声音,听语气,似乎是在斥训那些又一次形成伏地之姿的金蚕蛊。
“阁下便是这些金蚕蛊的主人?”单乌皱着眉头问道,只觉得事情似乎比他原先以为的要复杂得多,原本以为只有死寂的地宫之中,似乎还有很多具有自我意识的潜伏之人——至于是活人还是死人便不得而知了。
“吾是他们的王。”沉默了片刻之后,那声音突然转移了方位,来到了单乌身旁的红色大门之后,单乌闻言回身,那红色的大门也因此再度敞开。
门中变成了一片赤红的景色,一条黑色的龙影在那片赤红之中浮现,张牙舞爪,姿态嚣张。
单乌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疑惑顿生:“这地宫不是凡人所建么,这些又是什么手段?”
于是定睛看去,却发现那条龙似乎仍有些异样,头上虽有两根鹿角一样的突起,但是脑袋却仍是圆圆的蚕头,腹下有粗壮的四肢,末端呈现出五爪之态,同时那两条前爪还在不断活动着,仿佛是人类伸出来指指点点的两只手,在翻转之中,那腰身之上,似乎仍有异样的突起。
像金蚕多过像龙。
“莫非这就是那罐中母蛊?”单乌想着,好奇心起,于是微微地往侧后方移动了一下,斜眼看向那红门后方的景象,仍是一片金黄花海,那扇红门,便仅仅只是一扇红门而已。
“告诉我,凡人,你的血液之中有什么?”那声音从那条黑龙的口中发出,“留下答案,吾便让你离开。”
单乌微微皱眉,被这龙影提醒之后,他才想起回头去观察那些金蚕蛊吞了自己血液后的反应,黑色龙影似乎也知道单乌在想些什么,爪子一挥,两只蛊虫抓着一条整个儿软成绳子的蛊虫飞到了单乌的面前,将自己的同伴丢在了地上,点着头仿佛行了一礼之后,方才携伴飞去。
单乌低头看着横放在自己眼前的这条蛊虫。
乍看起来似乎毫无异样,没有像一般的兽类那样直接化成皮肤包裹的一滩血,也没有和人一样死成一滩还念念不忘地诅咒——这条蛊虫软软地躺着,全身上下完好无损饱满圆润,间或扭动着肚皮,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也依然一眨一眨地颇为无辜地看着单乌,竟使得这方才看起来穷凶极恶的虫子显出了一分可爱来。
“有什么问题么?”单乌看了半晌,毫无头绪,终于没忍住直接开口发问了。
“罪该万死的凡人,在吾沉睡之际,斩断了吾与臣民之间的契约。”黑龙之影微微漏了点怯,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咦?”单乌有些惊讶,他伸脚逗了逗那条蚕虫,那蚕虫居然软软地靠在了单乌的脚背上,短短的小爪轻轻拨弄着,毫不反抗。
——这是第一次,有东西在吞食了单乌的血液之后,状态似乎变得颇为良好的模样,于是蜷缩在地上的罗关都忍不住抬了头,看向那绕在单乌脚边转来转去的小东西。
“我不知道你与这金蚕蛊之间的关系,无法解释。”单乌趁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吾有一魂,可分万千,吾与臣民之间的关系正是以此维系。”黑色龙影有些暴躁地解释了一句,随即闭了口。
“魂魄相连?”单乌眨了眨眼睛,只想到难怪这位王者不得不亲身出面,方才自己那团用以引开拦路蛊虫的血可是折了它不少臣民,只怕也让他的魂魄受了不小的伤。
如意金却在此时轻轻颤动了下,似乎有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