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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昙默默地瞥了他一眼,嘴唇的弧线急不可查地锋利了一些。
……
“啧,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么?”清昙回到洞府之后,来回踱了两步,对着一片空气,仿佛那里站了一个人一般,哼哼唧唧地便是一声冷笑。
单乌托着茶盘,小心翼翼地跟在清昙的身后,想要递上茶盏,却又害怕让清昙的情绪更加不妥。
“紫霞山不能留?我看你那心思,分明是想自己拜进紫霞山的山门,求他们将那造神之法传授予你吧。”清昙指着身前的空气开始骂道,“收那么多的弟子,别说阳关大道了,连独木桥都没试出来一根,所以早就饥不择食了吗?亏得你还一天到晚装腔作势,好像对升仙道怀抱了多少希望一样。”
“升仙道,升仙道,谁又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中桓山成立至今,都没见那堆破石头有什么动静,真将全部希望寄于其上,当我们都是傻子么……”
“都沦落到只能从那堆凡人之中想法子,甚至还得好声好气地借用那堆凡人的力量了,又何必装出一副顶级宗门的模样?”
“难道以为这百多年来,我们还是当初什么都不知道的刚刚踏上修仙之道的雏儿们么?以为前方有个饼,就会继续对你俯首帖耳,忠心耿耿?”
“也是,清莲那家伙比我会装——所以跟凡人打交道的苦差事全归了我,去求别的宗门赏脸这种事,当然要给更为亲近顺眼之人了。”清昙连声冷哼。
——与那凡人打交道,不但是纡尊降贵,并且双方发下许诺都是虚而又虚,可以说是什么油水都得不到;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清莲道人走这黄天岭的一趟,去时带着是中桓山的礼,回来是黄天岭的礼,其中转手之间,能收入囊中的纳为己有的可是凡人世间那些皇帝都弄不来的东西,更别说那必然会受到盛情招待的观礼贵客的风光身份了。
其间差距,说一句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啧,我就等着看,看你们能求来多大的脸。”清昙终于骂得告一段落,头微微地往旁边一偏,单乌便已瞅着时机将茶盏端了上去。
茶盏微微的温热,内里的液体色泽莹碧,香气扑鼻,甚至蕴含有一丝灵力,虽然比不上文先生请单乌喝过的那一杯,但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
清昙接过了茶盏,微微地抿了一口,感受到茶香在口腔之中逸散,瞬时觉得自己的头脑也清明了一些。
“也罢,我便趁此机会,寻一下那位始终不肯露面的高人……”
……
紫霞山不远处的城镇,一处客栈之中,天聋地哑相对而坐,战事让整个城镇都颇为萧条,偌大的一个客栈,安静得仿佛鬼屋。
他们之前领命前去追捕黎凰,可惜传国玉玺笼罩之下,他们就算知道黎凰的所在,能做的也不多,而黎凰在初次离开永安并察觉到有人盯视之后,原本蠢蠢欲动想要出行的行为立即停止,更是直接掉头躲回了深宫之中,面都不曾露过一次。
没过多久,铜山关的消息传来,继而中桓山的道人更是开始频繁的来往,黎凰身份受制更是无法轻易离开,而天聋地哑担忧紫霞山,当即便决定折返。
却没想在紫霞山外吃了个闭门羹,紫霞山大阵封山,竟是将他两人都封在了外面,一时之间,有家难归。
“朱瑱出关,莫非真是为了对付紫霞山?”天聋声音大小难以控制,索性以笔墨代劳。
“应当如此。”地哑皱着眉头,回答道,他们抓住了一个在紫霞山附近鬼鬼祟祟查探敌情的黄天岭的小力士,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些讯息。
“那为何同舟仍不让我等回山相助?”天聋低头,笔意飞扬唰唰唰地写了一大张。
“宗主也未联系我等,或许……”地哑压低了声音,突然接过了天聋手里的笔纸,飞快地写了两个字。
——同舟。
地哑住笔,与天聋对视了一眼,随即捏住那张纸伸到了一旁的烛台之上,火焰燃起,瞬间将那三个字的痕迹吞没。
“紫霞山也许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两个人了。”地哑喃喃地说道,颇有些黯然之色。
“宗主居然同意?”天聋开口便要出声,被地哑一把按住,继而天聋拉过纸笔,写出来的字竟因为激动而有了些歪斜。
“宗主当年将你我命为护法之后所说的话,难道只是儿戏不成?”天聋的呼吸有些粗重,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也许你我能成为护法,本就只是儿戏。”地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