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小美女,曲着腿侧身坐在蒲璜的面前,抬手抚弄着自己那一头如同水银一般的黑发,目光流转之间,似乎看透了蒲璜内心以及这副肉身的虚弱无力。
“你……”那女子的出现让蒲璜大吃一惊,而他本想跳开并保持距离,却又抵挡不住那女子的美貌的诱惑,于是到了最后,反而离得与那女子更近了一些。
“嘻嘻。”女子轻笑着,背后突然现出了一对透明的羽翼,仿佛蜻蜓一样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一直飞到了与蒲璜视线齐平的地方,歪着脑袋,有些挑衅,也有些挑逗。
蒲璜张开五指,对着那小女人一把抓去,速度慢了半拍,于是那小女人无比轻巧地从蒲璜的指缝之间钻了出去。
“都已经成了废人,却又为何还要想着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来自寻烦恼呢?”小女人再次开了口。
“你没资格问我这些!”蒲璜被这样一个看起来仿佛用来观赏的小鸟小鱼一样无比弱小的生物嘲笑着,反复戳着心头伤处,怒意终于爆发,张牙舞爪地便对着那小女人扑了过去。
小女人左闪右避,一点一点地后退,完全没有表现出被追捕的压力,反而当这是一场游戏一般,不时地发出“咯咯”的娇笑声。
“哇呀呀呀——”蒲璜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整个人也仿佛野兽一样,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着,做出种种扑击的动作。
从蒲璜的身体里渐渐渗出了一些黑红交杂的雾气,在他的背后凝聚成了一团人形的阴影,仿佛是在他的身前放了一盏灯,于是他的影子便投注到了背后那根本不存在的墙壁上一样。
那影子起初还是个人形,但是渐渐地,头顶上长出了两根仿佛山羊一样的犄角,毛发膨胀,如同狮鬃,上半身的肌肉也发达了起来,纠结雄壮,甚至还钻出了一根根的骨刺,那双随着蒲璜的动作而不断挥舞着的双手的影子,手指变长指节凸出指甲也变得尖锐,甚至还带上了呜呜的风声。
那飞舞着的小女人娇笑着,突然掉头对着蒲璜的门面一冲,转眼便没入了蒲璜的额头,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而蒲璜立即双眼发直,维持着一个痴傻僵硬的扑击动作,就这样如同雕像一般僵直在了原地。
蒲璜没了动静,他背后的那个影子反而活跃了起来,此刻正左摇右摆地挣扎这着,想要摆脱蒲璜那肉身的束缚,彻底成为了一个自由的存在。
黎凰出现在了那团阴影的背后,口中念念有词,继而伸手一指,一团灵光如渔网一般从她的指尖绽开,笼住了那团阴影,而后硬生生地如同扒皮抽骨一般,将那黑影从蒲璜的身上撕扯了下来。
蒲璜的肉身轻轻颤抖着,大汗淋漓,似乎随时都会跌倒,而他身上的血契也隐隐有了浮出表面的迹象。
黎凰转眼翻转成了单乌,而单乌抖手便是一幅赤红的屏障——正是血屠夫那似乎能够屏蔽一切的猩红披风。
蒲璜与那团黑影都被这披风包裹了起来,继而单乌抬手,一个小小的银圈套在了蒲璜那具肉身的脖颈之上,下一刻,那肉身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收入了相对应的驯兽环之中。
那团黑影却仍未放弃挣扎,在那张灵力所化的渔网中左冲右突。
一团火苗在单乌的指尖浮现,继而随着单乌屈指一弹,绕着那黑影便上下翻飞地盘旋了一圈,那黑影顿时受到了惊吓,停止了挣扎,并用双手抱着脑袋瑟缩了起来。
单乌一招手,那团黑影便已经被拖拽到了单乌的面前。
“这种东西,叫做魇兽。”黎凰解说道,“一个人心里最深的恐惧,憎恶,以及绝望……这些负面的情绪在天魔魅舞之术下化为实体之后,出来便是这样的怪物。”
“而对于这个人来说,他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都是由你而生的呢。”黎凰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深仇大恨啊。”
“这东西有什么用?”单乌看着眼前这不知道该算什么的颇有些恶心的存在问道。
“养起来。”黎凰回答,“这玩意可以通过吞噬种种负面情绪而逐渐长大,也可以将其中的负面情绪散播给他人——如果极乐散是让人在极致的快乐之中迷失自己,那么这玩意儿便会让人在极致的憎恨里化为野兽。”
“仍是所谓相克相生?”单乌立即领悟到了其中关键——喜恶这种极端的情绪,亦如冰火阴阳。
“正是如此。”黎凰认可了单乌的猜测,并直接告诉了单乌答案。
“这条路,才是属于我的金丹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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